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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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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盈盈的人,自然是有能耐有本事的人,但因孙盈盈一直以来十分温顺,自己又觉得她明白老实待在宣平侯府才能活下去,绝不会闹事作死,所以一时大意,才着了她的道,让她偷跑出了院子,眼下心中又悔又羞,还好眼下及时找到了她,否则自己便要以死谢罪。    春草一脸焦急地抱住孙盈盈,仿佛她只是个忧心自己主子的普通婢女,孙盈盈故作害怕地看了她一眼,闷头往回走,“回院子。”    春草若无其事地向祁东耀行了一礼,便追了上去。    祁东耀注视孙盈盈远去,心下有些高兴,因为孙盈盈提了悦妃,那他便能以这个点为突破口,以‘祁东耀’的身份与她深入交流,加深感情。    他正愉快地想着,有暗卫隐秘地落在了他身后,低语了一句后,便再次消失,“世子,云少主不久前进府,是为打听玉公子的下落而来。”    云少主,云音?他母亲说府上来了客人要见他,原来这个客人就是她。    祁东耀皱了皱眉头,转身去了正厅。    宣平侯夫人见他过来了,便派人去将云音叫了回来,等待期间,问了一嘴孙盈盈的事,祁东耀嬉皮笑脸地轻松说完。    ……    祁东耀是见过云音的,只是并非以眼前这个身份这张脸,‘祁东耀’与她是第一次见,他目光在她脸上流连,露出惊艳之色,正要风流倜傥地说几句赞美佳人的话,就听宣平侯夫人咳嗽了几声,带着警告意味,温柔道,“云姑娘是长公主指引来的。”    祁东耀顿时正襟危坐,放肆的笑意也是立即一收。    云音冷艳贵气,波澜不惊,注视母子二人言谈,扫了眼祁东耀,没有什么情绪道,“耀世子,听阳慧长公主说,玉公子在你这里下榻。”    祁东耀见美人有问,立即正了神色,殷切回答,“已经走了,带着他的未婚妻子走了,至于去了哪里,玉公子并未告知我。”    嗯,没错,迟聿连夜派人给祁东耀传了信儿,关于玉叱觉的行踪问题,已经统一了口径。    云音道,“原来如此。”    她又与宣平侯夫人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    云音出了宣平侯府,马车内,音容一边擦拭着云音的紫竹笛,一边小心翼翼道,“小姐,看来玉公子身边有人是真的,莫非他也真回神医谷去了?”    云音望着车顶上方吊下来的莲花形金银铃铛,听着其随车马晃动撞击出的清鸣脆响之声,不置可否。    到了长公主府,她还未走到自己的院子,便有管家前来,恭敬道,“云少主,淑贵妃请您进宫一趟。”    ------题外话------    一二更合一起辽,三更大概晚上十点嘿    157 云音与淑贵妃(三更)    云音看了眼天色,觉得有些晚,正想开口说明日再去,就见管家身后走出一个做派谨慎的嬷嬷来,她穿着宫廷规制的品级服饰,发丝梳的齐整,面容白净,眼神温柔含笑,甚是亲切。    “云少主,老奴领命,亲自前来请您进宫。”    她说着,见云音似乎无动于衷,心思一转,眉目间的和蔼笑意,不动声色地转为忧愁和哀求,“还请少主看在娘娘痛失爱女,悲痛欲绝的份上……”    云音神色一软,似有动容,转身朝外走去,“何嬷嬷,进宫。”    她叫出了那嬷嬷的姓氏,可见是认识的。    何嬷嬷神色一喜,与长公主府的管家对视一眼,然后颔首离去,紧追云音而去,健步如飞。    ……    章淑宫。    淑贵妃坐在雕龙画凤的华丽主位上,苍白颓丧,暗自垂泪,眼角红了一片,只是个被爱女惨死击垮的普通妇人,失了往日的容光焕发,张扬凌厉,如此巨大的反差,瞧着让人唏嘘。    云音身后跟着何嬷嬷,踏入殿内,步伐优雅缓慢,淑贵妃就等着云音来,殿中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瞬间注意到,眼下云音真人到了,她第一时间就看了过去,这次她的期待没有落空,淑贵妃忍不住露出一个惨然的微笑来。    “贵妃娘娘。”    云少主微一颔首,礼貌问询,便算是见了礼。    淑贵妃看着云音,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又笑又哭,最终还是大哭起来,但到底是宫中的女人,在这种难以有形象的时候也还顾着形象,还当得起一声美。    云音视而不见,等着淑贵妃哭完,正要张口说话,淑贵妃又开始诉起苦来,一字一句都带着颤音,悲痛无边,怨气冲天!    她哭诉完自己的难过和不容易后,终于进到了主题,云音这才听了几句,重点有:皇陵失火的事是她做的,悦妃是她亲眼看着被凌迟处死的,尸体最后被扔进了火海中。    她此事做的隐蔽,且是瞒着无忧皇,又将悦妃身死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到最大的范围,目的就是引诱十公主出来!    淑贵妃对云音很是坦诚,所以云音这才愿意问几句,“为何瞒着无忧皇帝陛下?”    淑贵妃咬牙切齿开口,神情复杂扭曲地像吞下了天大的委屈,“因为陛下他并不站在本宫这一边,小九的死他非但不彻查真相,还暗中包庇!小九根本不是被所谓的贼人害死,而是被寒莞那个贱人所杀!她是不知所踪,但也未死!而是活的好好的!本宫让自己的人查过了,那贱人之所以杀小九,是因为小九害悦妃去守皇陵,她不是在意悦妃吗?本宫倒要看看,悦妃死了,她会不会从暗中冒出头来,看上一眼悦妃的尸棺!只要她敢来……”    淑贵妃眼神蓦地阴狠,似下一瞬就能扑上去,吃人肉喝人血。    淑贵妃原是不会这么早就察觉真相,但因言序的推波助澜,这件事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且淑贵妃确如言序所料,不用如何引诱,她自己就能折腾出事儿来,促成他想看到的局面。    云音听完,神色不变,冷艳的脸庞在宫灯暖白的光线下愈发绝美,语气平淡地反问,“贵妃娘娘找我来,不会是就为听你说这些。”    158 云音和淑贵妃【二】(一更)    淑贵妃富有表现力和感染力的一切神态语气都停住。    她脸色极为凝重地看了眼云音,一字一顿道,“本宫想请云少主帮忙,将那贱人找出来,杀了她!”    云音端着一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不说应也不说拒绝,“我以为贵妃娘娘要亲手杀了她,为九公主报仇。”    淑贵妃的神色霎时变的纠结复杂,压低嗓音气愤道,“陛下似有什么坚决重大的理由,要包庇那贱人,本宫没查探清楚之前,不能轻举妄动,甚至还要装作已经信了陛下那套说辞!本宫不能明目张胆地对寒莞下手,甚至暗地里的所有动作,都要小心谨慎不能被陛下察觉……本宫说到底还是宫里的女人,背后再有人撑腰,底气再足,也不好与陛下撕破脸!这次若能用悦妃将她钓出来,除之后快,绝妙至极,但若不能,本宫便彻底没了法子……所以,本宫只能找自己信任的人求助,云少主神通广大,在本宫这儿,找寒莞犹如大海捞针,但在少主眼中,只怕是轻而易举,以云少主的实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更不在话下……”    淑贵妃言辞恳切地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云音微笑,浑身流露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贵妃娘娘找错了人,我如今云游四方,过着舒情散心的日子,不过问任何恩怨纠纷,十公主之事,要让贵妃娘娘失望了。”    淑贵妃一愣,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眨眼间全碎了,只余下揭不掉的阴沉悲怨,很是瘆人。    “贵妃娘娘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天快黑了,我不在宫中多留,告辞。”    云音话落,不欲再多说,起身,便要离开。    阴着脸坐在主位上的淑贵妃,忽而扯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本宫这里有一封信,请云少主看看,你若觉得不错,本宫马上就派人送到辰砂国主手上。”    云音脚步一顿,平静地扫了一眼淑贵妃。    淑贵妃自袖中掏出一封外表平整精美的信。    云音有了几分兴趣,“既然贵妃娘娘精心准备,我便如你所愿看上几眼。”    何嬷嬷将淑贵妃手中的信取过,交到了她手中。    云音拆开,仔细看了几眼上头内容,转手又将信交还给了何嬷嬷,坐回了之前的位置。    这表示她改了主意,寒莞的事还能继续再谈。    “我要了解寒莞……拿她的画像来。”    淑贵妃听罢,脸色转晴,叫人取了寒莞的画像,云音看过去,一眼便被她右侧鬓边下方的一点红色月牙印记吸引了。    云音想起了在宣平侯府花园里,遇见的摔落在她脚边的青衣婢女,她当时看的分明,那婢女右侧额头至耳边贴着墨发的那一线地方,有人皮面具脱落的痕迹,露出了半个红色月牙形印记。    与画像中寒莞的印记几乎完全重合!    云音顿时心中有数,忍不住笑了笑,淑贵妃踏破铁鞋无觅处,她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已经知道人的踪迹,剩下的都好办。    何嬷嬷还在云音身边说着寒莞的外貌体型特征,云音默不作声,任由她说下去。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一切才结束。    天色已近黄昏,云音起身告辞,临走前对淑贵妃说道,“成交,杀了九公主的寒莞我来处理,另外……我的人会盯着贵妃娘娘将这封信送到辰砂国主的御案之上。”    淑贵妃正襟危坐,“本宫自不会对云少主耍心思。”    ……    出了殿门,等候许久的音容急忙走近云音,看向她的眼神隐藏着几分热烈的恭敬和崇拜。    云音自是察觉,对她的仰望颇为受用。    主仆两人走隐蔽的小路离开了皇宫,回长公主府的马车上,云音细致问了音容关于寒莞的事。    音容在言序身边,寒莞的事,知道的自然比淑贵妃这边多,她毫无保留,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    云音听完,不禁陷入沉思……寒莞背后的人竟然是阳慧长公主,她们二人之间还有着扑朔迷离的关系。    她若杀了寒莞,阳慧长公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被发现自是相安无事,若被发现了,多少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不过……倒也不难解决。    云音一念定,胸有成竹,不再想这些事。    ……    长公主府内,言一色被言明变着花样的亲切关爱骚扰了数个时辰,一盏茶的功夫前,他才被长公主叫走。    言一色琢磨着,言明是知道原主自小到大被冷落,没有享受过亲人的体贴关爱,所以就借便宜大伯的身份,对她各种好,各种殷勤,打感情牌,想让她感动,维持一个良好关系,方便日后算计利用她。    四周安静无人,她坐在九曲回廊的围栏上,晃动着双腿,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碧玺湖面,静如水镜,偶有风拂过,圈圈涟漪便荡漾开去,起伏出道道温柔的弧线。    言一色抬脸望着远处天边逶迤成巨扇的绚丽晚霞,漆黑眸子若通透琉璃,折射出了明艳霞光,水润饱满的红唇微抿着,笑意深深,慵懒散漫的风情如有魔力般,牢牢吸引着人的视线,美的让人自行惭秽。    迟聿版黑衣侍卫此时已上线,不过也没被言一色使唤干什么活儿,只是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眼睛一瞬不离地盯着言一色笼罩在水天霞光里的侧影,不自觉失神痴缠。    忽地,他不知察觉了什么,敛下眸中异色,冷峻死板地像个裹着寒霜的木桩。    云音带着音容从远处走了过来,望着瑰丽天色发呆的言一色似有所察,转头望向了两人,挥手打了个招呼,而后从围栏上翻转身形下来,以背靠着,笑眯眯地道,“云姑娘回府了……如何,宣平侯府的待客之道可让你满意。”    言一色姿态松散,明明不见气势,云音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浑身被什么刺到了,哪里都不舒服,一阵心烦意乱。    云音掩饰的很好,脸上笑意犹如寒冰雪色中的妖红莲花,美的别具一格,单独瞧着她,谁都要赞叹一句惊为天人,但一旦和言一色放在一起看,就觉得……她哪里差了什么。    “宣平侯府很有趣,侯夫人、耀世子、还有滚落到我脚边的小猫小狗,皆是。”    159 色色:咬不死你!(二更)    言一色听出了云音最后一句的话里有话,所谓小猫小狗,指的是某个不被她放在眼里的低贱之人,但要真是低贱之人,也没必要拿出来说了。    言一色霎那间想到了宣平侯府里的假表小姐假十公主孙盈盈。    她舌尖扫过几颗贝齿,清亮墨黑的眼眸流转一抹暗光,云音必然发现了什么,洞察力可以啊。    言一色眼中流露几分好奇,“不知云姑娘见到的小猫小狗有趣在哪里?”    云音笑道,“明明是只妖猫,却披了一张乖狗的皮。”    她说的意味深长,言一色便答的高深莫测,“这是挺有意思,给猫穿狗皮,也不知是候府夫人的爱好,还是世子的爱好。”    “言姑娘好奇,改日去宣平侯府见见就是。”    云音说着,画风一转,“冒昧问一下言姑娘……”    云音上前一步靠近言一色,清声道,“你可知玉公子来无京所谓何事?他似乎与宣平侯世子交好?”    “嗯?”    言一色慢半拍地发出一个疑惑的音,一边颦眉细想,一边懒散地对云音道,“我想一想,他和耀世子之间的渊源有没有跟我说过……嗯,没有!”    云音颔首,脸上的笑雍容华贵。    言一色挑了下眉,掀起眼帘,视线笔直地落在云音脸上,“至于玉叱觉来无京的目的啊……他被我美貌所迷,追着我一路过来的,想不负责任地和我在一起,打算把我骗到手再回去娶妻,坐享齐人之美,幸好我机智,识破了他的龌龊算计,我们吵了一架又打了一架,我不舍得伤他,但又气不过,所以揍了他未婚妻一顿,然后……不用说,你也知道后来了……”    言一色随口编了一个狗血情节,不仅如此,还给自己按了一个恶毒女配的人设。    云音听的一愣,她想说玉叱觉不是那种风流多情见异思迁的人,但话到嘴边又憋住,因为玉叱觉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说不清楚。    云音对言一色的话半信半疑,笑容得体高贵,五官脸庞明艳四射,“言姑娘的性子真是……”    “粗暴直接……”    言一色见云音迟疑似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忙好心地开口接了下去,话锋一转,笑道,“玉公子不在无京了,云姑娘有何打算?”    云音亦笑道,“还未想好。”    “如此。”    言一色站直了身子,迈步离开,“我回去了,云姑娘自便。”    “言姑娘走好。”    言一色带着迟聿离开,云音看了一会儿夕阳西下的水天景色,去见了阳慧长公主。    ……    言一色回到房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迟聿大长腿一迈,越到她前头,抢占了唯一一张宽敞舒适的软榻,审视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冰冷又犀利,准备铁面无情地审判她的罪。    言一色唇角抿出一个假笑,眨了眨眼,不甚在意地道,“策略啊都是策略,你要知道那只是逢场作戏,不能当真,认真你就输了!”    迟聿未言,换了一个更显黑暗霸道之气的姿势,眼神要看不看地斜睨着她。    言一色挑眉,露出一个明媚清纯的笑,“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喜欢我杜撰的内容?”    “孤很喜欢。”    出乎言一色预料的,迟聿竟回应了她,不仅回应了她,还是肯定的态度!速度也很快,就在她话落的一瞬间!    被人往身上泼污水、指责龌龊,特么有什么可喜欢的!?    言一色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喜欢你那句‘我不舍得伤他,但又气不过,所以揍了他未婚妻一顿’……”    迟聿说着,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冷飕飕地,能瞬间带人进入寒冬。    言一色微笑呵呵,大暴君一定自动把她带入了玉叱觉未婚妻的角色,所以才极喜欢‘未婚妻被揍’的这一虚妄事实。    她唇角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就听迟聿的冷笑声响起,“你怎么不说把她揍死呢,嗯?”    言一色下意识回道,“那不能啊,我不久前才说他们恩恩爱爱成亲去了,今日怎么能说未婚妻被我揍死?这不是自己打脸……么。”    言一色说着说着,话音弱下去。    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大暴君是有了情绪在闹脾气,需要哄,她却在一本正经解释自己逻辑不能错,他们脑回路不在一条线呐!    好在,还是她机智,及时地修正到一条线上了。    言一色两手抱在胸前,扬着笑容微偏头,热情洋溢道,“请问需要我为您捏腿、捶肩、倒水、喂饭、砸核桃吗?”    迟聿呵了一声,眼神十足冷漠嫌弃,不要脸道,“孤需要你暖床。”    言一色‘低声下气’的状态立即解除,冲迟聿翻了个白眼,“一个泥腿子侍卫竟然跟我猖狂,特么明天就把你种地里喂蚯蚓,还活什么活,睡什么床,和芬芳泥土大地相亲相爱算了!”    她阴阳怪气地说完,头一扬,转身,开门,如离弦之箭奔了出去,“你等着,我这就出去看看,哪块地里的蚯蚓又多又凶残!咬不死你!”    话音一落,门‘砰’地关上,隔绝了言一色的背影,也隔绝了她的身影。    迟聿轻笑一声,觉得言一色方才一通胡言乱语甚是有意思,脑中不由地冒出一个念头,以后拿暖床这种事吓吓她也不错!    下一瞬,他猛地意识道,一个女人赖死赖活不肯为你暖床,这他娘的是什么长脸的事!?他刚才在得意什么?    迟聿脸一黑,在心底怒骂自己一句有病!    墨书扮作的侍卫从言一色房中大开的窗户外经过,一眼瞅见迟聿周身萦绕暗冷之气,眼睛一垂,悄悄退了回去……她突然想起来,要向陛下回禀的消息不急,真的不急,她再等等!    ……    160 陛下:主子,你被发现了(三更)    夜深乌云飘,寒星簇拥着皎月,相依相伴,苍穹之下,万家灯火繁荣,人间烟火鼎盛。    长公主府,言一色、云音与阳慧长公主一起和谐地用了晚膳后,相继离开,回到自己的房内,各怀心思,各自做着不为人知的事。    但巧合的是,三方从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出发,却神奇地卷进了同一件事中。    阳慧长公主叮嘱白练去将寒莞换到自己身边。    云音去宣平侯府杀寒莞。    言一色因就在云音隔壁,轻易便察觉到了她的悄然离开,若是平日里,她注意到了也只当没看见,云音好歹是个少主,看着再闲散,也不可能什么事儿都不管,避开他人的耳目暗中去干点啥,再正常不过。    而她是有好奇心,但也只用在该用的地方,一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她一惯有分寸,在云音这件事上,她会选择‘退’。    但是,她黄昏与云音偶遇时,听出了云音已察觉到寒莞的不妥,而寒莞是阳慧长公主打算带去言域放在身边仔细保护的人,离开在即,若出了什么问题,便是一场难以预料的动荡。    言一色不想看到节外生枝,她只想尽快去言域,拿到言家少主之权,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后,再全身而退。    所以,为防云音这趟出去是针对寒莞的,言一色悄然跟了上去,打算去看个究竟。    她深夜里跑了,迟聿当然不能放任不管,潜意识里怕她如上次一样,跑到天涯海角,不知所踪,出于担心和谨慎,他自是也跟了上去。    ……    宣平侯府。    寒莞那里有春草的接应,亲自带人过来的白练,十分顺利地就完成了偷梁换柱。    寒莞被打晕,人皮面具也被揭下,白练吩咐了一人背上她,又让另一人带上这张人皮面具成为孙盈盈。    确认没有任何纰漏后,白练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笃定暗中无人监视后,带着人离开了宣平侯府。    ……    白练一行人踏着夜色,在京城鳞次栉比的屋舍高台上飞奔跳跃,疾速前行,行踪隐蔽。    几人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全然不知队伍后头跟着三个人,一个云音,一个言一色,一个迟聿。    背着寒莞的黑衣人,左右前后皆有人守备,让人难以攻击和靠近,但看在云音眼里,白练等人的防护根本形同虚设。    她翩跹身影落在一家酒楼的顶层灰瓦上,拿出了紫竹笛,神情陶醉地吹起来。    言一色在听到云音吹笛后,便闭了听觉,同时,娇小疾速如一线光的身影,无声没入一颗古老茂密的桂花树中。    迟聿本在言一色身后不远处跟着,见她停下藏进树中,又看她这一路完全是跟着云音走,没有私自逃离的意思,便不再隐匿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边。    言一色察觉迟聿气息的下一瞬,身边就挤了个人,她不用扭头,就知道是他,心情平静,表情淡定,还有空给他一个‘哦,是你’的眼神,然后转过头继续盯着云音。    她在意的,迟聿完全没兴趣看,他不想让自己高贵的眼睛看到不想看的东西,他任性地只看他想看的。    他在看言一色,眼神一动不动地那种。    言一色闭了听觉,一开始发觉迟聿总盯着她时,还以为迟聿跟她说了话,见她不理,所以才用盯她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悦。    所以她扭头,暂时放开了听觉,忍着不适,笑吟吟问道,“有事?”    迟聿面无表情道了一句,“没有。”    “真没有?”    “没有。”    “哼。”    言一色打定主意不再理他,转头扒着桂花枝叶继续看云音的方位。    迟聿眼皮半阖着,眼神不离她左右,看着看着,发觉自己想碰她了。    他眼神明明幽冷又薄凉,不经意流露着掌控一切的霸道阴狠,他眼底该是睥睨一切,万里荒野寸草不生的死寂,偏在无底深渊凭空起了一丛无根妖火,不知为谁而生,似乎永世不灭。    迟聿的眼神太怪太魔魅太有穿透力,言一色要是个猫儿的话,浑身毛都要炸起来了!    她眼角抽了下,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即便前方云音和白练等人处于一触即发的阶段——白练等人早前中了云音的幻术,云音抓寒莞便犹如探囊取物,白练等人虽已清醒从幻术中抽身,但已经晚了,寒莞已落到云音之手,此时此刻,两方正在对峙。    这样的紧要关头,言一色真的不想理会迟聿,但她发现自己实在忍不住,‘刷’地一下扭头,咬牙切齿地看向迟聿,正要说什么,就见他一双眼里盛着某种不知名的混沌和凶恶,好似是针对她,又似乎不是,但她直觉危险,心下突地一跳,身影一闪,跑到了桂花树外。    而迟聿简直就像她身上的一部分一样,眨眼时间之短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快速,他就那么离奇诡异地出现在她面前。    言一色眯了眯眼,“你……”    迟聿却莫名垂了头,抢先开口,提醒道,“主子,你被发现了。”    言一色心下一沉,她其实在迟聿垂头的霎那就察觉到问题了,而此时此刻,云音和白练那些人,特么地就在远处向这边行注目礼呢!    明明她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黄雀,现在到好,黄雀竟然被螳螂和蝉发现了!那她做黄雀的意义何在!?    这都怪谁?    还有最让她烦躁的是,姓迟的刚才那种攻击力满格的眼神是要干什么?    言一色盯着迟聿的眼睛快要喷火了,怒极反笑,眼睛在他浑身上下快速一扫,找了个肉多的地方下手,狠拧了一把,“我竟然被发现了,要你这个废物侍卫有何用!明日换小灰来!”    言一色冲他吼完,就飞身掠过去,被发现了,她不逃不避,反而加入了云音、白练抢夺寒莞的两方战局。    迟聿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心情之复杂,神思之混乱,语言太苍白无力,难以形容。    因为言一色方才下手时,拧的是他的……臀肉。    ------题外话------    色色对迟聿的称呼,无论说出口的还是在心里腹诽的,目前主要两个,一个陛下,一个大暴君。    【陛下】是官方用语,色色用的最多。    【大暴君】有调侃意味。    至于【姓迟的】这种叫法,则意味着她……生、气、了!    o(* ̄︶ ̄*)o    161 色色:再有下次,你试试(一更)    这边迟聿在沉思。    那边云音和白练紧紧注视着言一色,心思各异,三人都未做什么伪装,在各人眼里对方身份完全透明。    言一色黑眸带笑,灵动绝美,煞是跳脱地道,“好热闹,在玩什么,加我一个啊。”    云音目光一紧,神色冷凝,不愿相信言一色跟了她一路这种可能,因为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这未免太可怕!    她眼神冽冽,笑问,“大半夜的,言姑娘不在房内睡着,却带着自己的侍卫出现在路边桂花树上,举止可疑,真是让人在意。”    言一色眉眼淡然,目光一一扫过云音和领头的白练,挑了下眉,“大家彼此彼此。”    在旁思虑许久的白练,眼睛闪了闪,有意向言一色身边靠拢,云音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言一色视若无睹,不拒绝也不回应。    云音脚边躺倒着寒莞,两方渐渐泾渭分明,警惕地无声对视,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动。    夜更黑沉,风更凛冽,吹的树叶倾斜摇摆,‘沙沙’声不绝于耳,言一色衣袂飘飘,墨发飞舞缭绕,她笑看着云音,当先开口,“云姑娘知道自己抢到手的人是谁?”    云音无畏无惧,沉声吐出两个字,“寒莞。”    “你要杀她?”    “你要救她?”    两人视线于半空中相汇,云音眼底层层杀意淡薄冰寒,言一色眸子含笑,静然的光彩平顺温柔。    云音陡然开了口,冷艳的面容,凌厉如暴风席卷,吞噬残云,她周身浑厚内力层层泄出,气势大盛,“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    她话落,风势骤急,狂暴猛烈,呼啸着从四面八方而来,势不可挡,恐怖如斯。    白练沉声大喝,“小心!快躲!”    话落,她与手下几人纷纷四散逃避,身形掠至半空中时,她这才想起搜寻言一色的身影,可她只来得及看见一闪而过的半边背影,下一瞬,眼前便被暴风卷过造成的空气扭曲模糊了视线。    云音沉静的目光捕捉到闪躲开的几人,未发觉言一色,神色一动。    站在原地没躲?是自信能顶住,最后全身而退吗?太天真了。    云音笑了笑,唇边几分讥诮鄙夷。    言一色确实没躲,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对铺天盖地的风刃巨网,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而那些锋利更似刀剑的风刃密密麻麻落在她身上,却未留下任何伤痕,她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断。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言一色全身上下散发着极浅的金芒,金芒犹如坚硬的盾,挡下了来自狂风的所有攻击和伤害。    言一色唇角带着笑,眼眸一眯,她动了,身形如一道光般,一头扎进厚重如山的风旋中,直取云音。    云音摸出了自己的紫竹笛,准备给暂时避开的白练等人最后一击,笛子横在唇边,她正要吹奏,忽觉面前仿佛砸来一堵百丈高的风墙,带着让人惊骇的磅礴重压,毫不留情地重击到她脆弱的身体上,心脏猝然紧缩,骨骼咔嚓作响的声音钻入耳朵。    云音在这一瞬间感受到的恐怖和疼痛,短暂的留不下任何记忆,而下一瞬,她便被言一色掐住脖颈带飞,她的身体仿若一片落叶,被山洪暴发的汹涌水势卷走。    这一切发生的依然太快,云音同样没有留下记忆,而后,她只觉背后撞上了山一样的坚硬之物,剧烈的疼痛冲击全身,她胸前一热,喉咙一滚,艳红的鲜血霎那喷出。    云音同时晕厥了过去。    而她还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了,言一色攻击前,她不知道,攻击后,她还不知道。    而从言一色的角度看,就很简单:她掐住云音的脖子,冲着远处的一座宏伟高台而去,然后将她的身体嵌入了石墙里。    只是动作太快,快地仿佛没有过程,不知云音怎么就从好好站着,变成了陷入远处墙壁口吐鲜血人事不省的破布娃娃样子。    这一切十足的诡异和魔幻。    唯有迟聿察觉到了几分言一色动手时引起的多处空气波动。    在言一色松了手,任云音从石墙的凹陷中滑落在地时,迟聿的身影凭空出现。    迟聿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狼狈的云音,抬头,就见言一色正转脸冲他笑,灿烂又……阴森。    迟聿眸光动了动,更沉默了。    迟聿此时此刻毫不怀疑,言一色借由云音,展示了她许久不用的实力。    至于为什么要爆发,用如此震慑人心的手段对付云音……一定是在做给他看!警告他千万不要惹急了她,否则就让他变成下一个云音!    迟聿不动声色,眼底隐暗波光变换,他唇角勾笑,看懂了言一色的意思,见识了她的实力,并不畏惧退缩,他下一次还敢。    唯一有的就是……意外和惊喜。    言一色冷眼看了迟聿许久,觉得自己震慑警告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嫌弃地冲他翻个白眼,“再有下次,你试试。”    这是在算迟聿眼神杀的帐,告诫他日后安分点儿,否则对他不客气。    迟聿的眼神依旧冷漠阴寒,但不难发现眼底的宠溺笑意,他视线落在言一色的脸上,暗沉深远。    忽听言一色道,“带上云音。”    她话落,脚尖一点,凌空而起,朝长公主府飞身而去。    迟聿脸一黑,嫌恶地看了一眼云音,打死他都不会碰她一截衣角,但言一色明显处在被他惹毛的状态,他若对她的话置之不理,今夜他只怕真的要被揍了。    迟聿冷笑一声,甩袖掀出一道烈风,袭向了地上的云音,那风吹起了她的身体,一下子就送到了远处傻眼的白练等人面前。    而后,于原地消失,去追言一色。    ……    白练等人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言一色完好无损,云音吐血受伤,昏迷不醒。    白练将迷惑压在心里,亲手抱起寒莞,冲手下人吩咐,“走!”    ……    白练一行人悄然回到长公主府,先找来人为云音治伤,然后安顿好寒莞,急匆匆去见阳慧长公主。    她到的时候,言一色正在喝茶吃点心,身后站着一个在她眼中存在感不强的普通侍卫迟聿。    言一色到底没跟迟聿太计较,接受了他将云音交给白练的折中方式。    白练不意外在此看到言一色,她小心翼翼看了阳慧长公主一眼,跪下请罪,“奴婢办事不利,请长公主责罚。”    162色色:她还非答应了!(二更)    阳慧长公主眼神平静,并未勃然大怒,沉声道,“云少主出手,你无论如何也防不住,失手是必然,起来罢。”    白练神情一松,恳切道,“谢长公主开恩!”    说罢,又朝言一色拱手一礼,郑重开口,“多谢言姑娘出手相助,奴婢感激不尽!”    言一色承了她的谢,但并未将她的谢放在心上,举手之劳而已。    白练走回阳慧长公主身后,一脸严肃地将今夜之事简短说了。    阳慧长公主微一颔首,眉目深沉,视线落在言一色脸上,“看来一切确如言姑娘所说。”    言一色放下手中茶盏,端端正正放好,抬眸看了眼阳慧长公主,笑道,“没想到长公主这里竟然藏着十公主,还给了她假身份到宣平侯府做表小姐,如此煞费苦心地保全她,想来长公主与她关系匪浅啊……”    阳慧长公主正了神色,缓声道,“今夜一事,本公主欠你一个人情,谢你救了十公主……本公主还想欠你另一个人情——将此事保密,烂在心里,谁也不能说。”    言一色笑容玩味,答应的很是痛快,“好说!我之所以救十公主,就是因为她是长公主要的人,说白了,我有心与长公主交好哦,这两个人情我认了。”    她嘴上说着交好,其实倒未有多少真心,不过是为她救寒莞找个理由罢了,毕竟在阳慧长公主眼里,她和十公主非亲非故,救人肯定要有个明面上能说的原因。    言一色这个理由,倒是契合了阳慧长公主的猜想,只当她是因为自己和言明亲近,足够有份量,到时去了言域,多自己一个助力,也能多一层保障,所以才打起了交好的主意。    阳慧长公主优雅一笑,“成交……另外,你打伤了云少主,她清醒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此事,你最好与言家主商量一下。”    言一色双眸弯成月牙,笑眯眯道,“无妨,我心里有数。”    阳慧长公主的眼神忽而在她脸上定住,盯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    言一色挑眉示意。    她便道,“本公主从言家主那里听来,你自小到大,事事不争不抢,平凡无奇,是个一直让人失望的孩子,与早慧聪颖的双胎妹妹言语,可谓云泥之别,直到大半年前,才发觉你故意藏拙,分明是有意要珠玉蒙尘……本公主在见到你的那日,就觉你才貌双绝,与听来的传言相符,的确当得起言家主的期待,但本公主万万没想到,你竟能伤了云家这任天赋卓绝的少主,武学修为高到此种地步,真叫本公主惊叹、佩服。”    言一色波澜不惊地接受了她发自肺腑的赞美之言,同时实力演绎了什么叫‘谦虚过头就是骄傲’,淡定低调地颔首,说了两个字,“还好。”    阳慧长公主笑容滞了下,随即便扬起扩大,“言姑娘真是个妙人。”    她说着,话音一顿,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言一色的眼神几分炙热,“本公主有个不情之请,这便是欠你的第三个人情。”    “长公主请说。”    “本公主想让十公主到你身边做婢女。”    她话落,白练神色一愣,迟聿脸色一阴。    他目光凶狠霸道,恨不得如有实质,毫不留情戳在言一色的后脑勺上:你已经有贴身侍卫了,不能要婢女!    迟聿之前一直没说,近身伺候言一色的流思和浅落,他看她们不爽很久了,没有理由,不过占有欲作祟,所以他每次去钟灵宫的时候,都将包括她们在内的所有人轰出去,他执拗强势地要独占她的眼神气息,以及她所在的一方天地。    贴身婢女什么东西?他坚决反对!    迟聿很努力地向言一色传达了对寒莞做婢女的浓烈不满,可惜他的意见无效。    言一色完全忽视迟聿,她本打算想一想再说,但一见迟聿抗议的这么猛,她还非答应了!    “可以……身边多一个人伺候,是我得了享受。”    言一色笑脸坦然,没有丝毫勉强。    阳慧长公主顺心了,很是满意。    “白练,你去办。”    “是。”    言一色与阳慧长公主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回房睡觉了。    白练皱着眉,忧心道,“长公主,云少主今日去宣平侯府时,正赶上十公主摆脱春草的监视,因得知悦妃身死意图出府,巧的是,云少主和她撞见了,许是那个时候,被云少主瞧出了端倪……云少主回府上没多久,就进宫见了淑贵妃,也不知说了什么,奴婢怀疑,云少主想杀死十公主,一定和淑贵妃脱不了关系。”    阳慧长公主静静听完,黛眉皱起,神色里有几分疲累,“有理……云少主,实在是个让人头疼的人物,不能赶不能杀,威胁她保密十公主的事,不仅没用,反而还会得罪她,为今之计,只好盼着她对杀死十公主并不执着,又因玉公子不在无京而早日离开……”    白练紧接道,“但还有坏的情况,云少主的心思实在不好说,也许她会将此事直白地捅到言家主那里,到时就于长公主不利了……您要不要先向言家主坦诚此事,将主动权握在手上,把控住局面。”    “不必……”    阳慧长公主眼底流转奇异暗光,一脸高深莫测,笑道,“本公主想赌一把,将这件事的走向赌在言轻身上……她是个通透的孩子,她若真心与本公主交好,会明白怎么做的。”    ……    白练找来为云音治伤的人,是阳慧长公主手下暗势力袭月楼的首席毒医清心,不过喂她吃了一颗治愈内伤的丹药,又处理了一下外伤,替她打理干净换上衣裙,便退了出来。    白霜守在外头,见清心这么快就出来,即便知她医术高超,治疗的快也理所当然,但未免也太快了,莫非医术又精进了?    白霜揣着怀疑,问道,“云少主怎么样?”    清心冰寒的脸上面无表情,“小伤,很快就能醒。”    她说完便离开了,白霜望着她的背影愣神,还是不太相信……云少主明明看起来血淋淋奄奄一息,原来竟是一点小伤吗?    白霜正在出神,房内有人走出来,禀告道,“云少主醒了。”    163 色色:至于你,歇着(三更)    白霜闻言,神色一正,急忙进了房内,走到云音床边,就见音容正小心翼翼地给她喂水,头低了低,关切道,“云少主,奴婢白霜,今夜会一直守在少主房外,有任何事尽管吩咐。”    云音靠坐床头,长睫垂都很低,几乎快要闭上了眼睛,脸色微微发白,美艳冷沉,犹如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但她似乎心情不好,周身气压过分低了些。    音容对她的变化和心情感触最深,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迷茫忐忑之下身心愈发紧绷,生怕哪一句话哪一个举动就惹怒了她。    白霜话落后,主仆两个谁也没有理会,完全置若罔闻。    白霜面色冷静,又等了片刻,见依然无人应她,便屈膝一礼,走到了房外,尽职尽责地值守。    ……    言一色从阳慧长公主那儿出来后,去了自己的院子,但未回自己的房中,而是敲响了墨书所扮演的侍卫‘小灰’的房门。    迟聿跟在她后头,将她的所作所为尽数收入眼底,神色不变,气息如常,深邃眼眸晦暗不明,饶有兴趣地等着言一色发难。    言一色敲了一阵,房内没有任何动静,她喊了一声,也没有人应,墨书似乎出去了。    言一色无奈,挑了下眉,转身,微歪着头看向迟聿,明媚灿烂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明日你休息,让小灰跟着我,记得转告他。”    说完,绕过他就要走,却被迟聿一把拽住手臂,闪身带走,进了言一色的房内。    落地后,迟聿倒是规矩地松开了手,表现出一副牢记了言一色‘训诫’的样子。    房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言一色懒得去点灯了,一头钻进床榻内,盘腿而坐,一手曲起撑在腿上,托着脸颊,隔着黑暗,神色淡淡地睨着迟聿,饱满水润的唇斜斜勾起,一线绮丽的嫣红带出几分痞色,几分慵懒,几分倦怠,整个人柔软精致地像云做的仙女。    她声音里也是漫不经心的懒散,“你有什么要说的?”    迟聿缓声道,“孤想问你拧了人后的手感怎么样?”    言一色一怔,见他神色正经,眼角忽地抽了抽,咬着牙倒吸一口冷气,死大暴君还真不要脸啊。    她脸上笑意盈盈,若无其事开口,“忘了,当时赶时间,没来得及感受……不然你过来,我再拧一把?”    迟聿轻笑,目露柔色,声音却是阴冷中带着别扭,听起来阴阳怪气,“孤如果拒绝你,是不是显得特别害羞小气不够男人?”    “噗——”    言一色不知为什么,竟被他一本正经不要脸的样子给气笑了,伸手抓过枕头就朝他扔了过去,大骂,“滚!想知道手感,不会自己回去拧自己?我要睡了!记得你明天休息,别出现在我面前!”    迟聿一伸手,便将枕头捞入怀里,见言一色肯与他笑闹,便知她并无意疏远自己,也无芥蒂隔阂,心情莫名有一丝愉悦。    “十……”    “十公主的事没的商量,必须是我婢女,至于你,歇着!”    “孤想说……”    “你还想多休一天?行!那你后日也歇着!”    她满不在乎开口,迟聿却是微愣了下……才多休一天?难道不是永远都别来了?她潜意识里莫非还是愿意见到他?    迟聿念及此,眸光一动,心情瞬间变好,莫名觉得这黑暗的房内都美丽了几分。    就在这一瞬间,迟聿改了主意,他觉得言一色的在意很合他心意,自己也该意思一下,决定随她的意,她想要个婢女,那就让十公主跟着。    “你怎么不说话?满意请离去,抗议请张嘴。”    言一色打了个哈欠,呜呜哝哝说了句话,难掩困倦和惫懒。    迟聿目光凉薄,扫了她一眼,唇角却是微勾,转身离去,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小灰明日是你的侍卫。”    “哦。”    言一色应了一声,身子一歪,躺倒在床,头挨在了另一个枕头上,卷翘的睫羽动了动,而后,便沉静睡去。    没过多久,一道人影悄无声息闪进言一色房内,停在了她的床前,隐于黑暗中的一双眼睛,透过垂下的华美纱帐,静静地看着她。    陷入沉睡中的言一色,在来人进入房内的霎那,潜意识便有了一丝波动,分辨出来人虽不是迟聿,但也对她构不成威胁。    于是选择继续沉睡。    但架不住来人紧盯她的目光越发刺骨,言一色皱了皱眉,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神色迷茫地睁开一只眼睛,看了几眼来人模糊不清的身影,就知是谁了。    云音。    言一色抱着锦被往床里侧滚了滚,声音随着翻滚的动作时高时低,“怎么?用如此炙热的眼神盯着我的床,是要和我一起睡?来,满足你!”    她此时已空出了床外侧的一块地方。    一片黑暗中,言一色的声音尤显清晰软魅。    云音一动不动。    言一色欢乐地又滚了回来,“不睡算了……云姑娘,你该走了,给了机会你不要,再用这个死人样子打扰我睡觉,就是无理取闹哦。”    她话落,静等片刻,云音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言一色不由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她出手极有分寸,看着声势大还打的她吐了满身血,但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只造成一点小伤而已,不可能是被打傻了,难道是被吓傻了?    算了,她爱傻不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言一色闭上了眼,躺自己的床,睡自己的觉,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    164 黑夜里行动的人(一更)    言一色意志力之强大,让人叹为观止,她只要定下心想睡,不管周遭什么情形,她都能毫不受干扰地睡着。    所以,即便后来云音的目光尖锐地能戳穿纱帐,刺到她脸颊上,她自岿然不动,倒让云音觉得努力瞪眼的自己像个傻子!    云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言一色床边站着,为什么她理自己时不给一些回应,她不理自己时又想她给自己反应……    云音只知道,她待在自己房内只会胡思乱想,自我怀疑,一直这样下去她会把自己逼疯。    所以,她下意识就到了言一色房内。    越来越静越来越深的黑暗中,云音的内心渐渐恢复平静,她自觉回去后也不会陷入‘言轻’这两个字的魔怔中,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    漆黑深夜覆盖天地,对有的人来说,是洪水猛兽,意味着危险,打死也不敢出门,但对另一些人来说,是保护伞、遮羞布,意味着安全,方便在黑夜出现在某些人面前谈某些隐秘的事情。    去了长公主府的祁东耀,便是后者的其中一个。    他以千枢阁主的面目,先是去见了阳慧长公主,为的就是寒莞被从宣平侯府转移到长公主府这件事,其实他知道所有的细枝末节,有自己人暗探来的,也有迟聿传过来的,但面对阳慧长公主还是有所保留,他将自身的强大程度拿捏的很好,既显露了自己的强大,让长公主相信他有能力保护好寒莞,但又收敛了自己的过于强大,以免长公主对他忌惮,反而不放心将寒莞交给他。    今夜他与长公主一番彻谈下来,知晓了云音欲杀死寒莞,而言一色护住了她且实力胜过云音,最后认同了她让寒莞做言一色婢女的安排,气氛算是和谐。    没过多久,他便告辞,悄悄去看了寒莞,长公主不言,算是默许。    祁东耀离开后,白练心疼地扶起面有疲惫的阳慧长公主回床上休息,替她掖好被子,轻声道,“今夜总算没事了,长公主快睡罢。”    长公主眼帘垂下,没有什么情绪地低喃一句,“他对十公主可是真心?也唯有真心?”    白练一怔,正琢磨着要如何回答,就见长公主闭上了眼睛,似要马上睡去。    她住了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去了宁王府的太子寒瑾,则是另一个。    了闻院内。    灯火已灭,言序背对床外,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素色简约的锦被,两眼睁着,了无睡意。    蓦地,一道低沉温和的男音突兀响起,“还没睡。”    正出神想着心事的言序,霎那间浑身紧绷,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嗖’地翻坐起来,脱手掷了出去!    “滚!”    同时一声暴喝骂出,带着强烈的怒极厌嫌意味!    黑夜中的来人闪身避开,紧接着轻笑了一声,口吻惊异,“这般大的脾气?”    这句话听进了言序耳中,他神色一怔,继而脸色大变,不是那人,竟是寒瑾。    他方才的情绪,实在激烈地过了头。    言序眼神变幻不定,竟是失了往日的冷漠镇定,少顷,他平静下来,顺着寒瑾的疑问解释了自己过激的反应,寒声道,“睡不着,心情暴躁……只对你用了匕首没用暗器,已是我手下留情。”    寒瑾穿着一身普通至极的夜行衣,但依旧不掩其尊雅无双的风华气度,手中拎着一壶酒,闻言笑道,“原来如此……正好,你也睡不着,与本太子对酌赏月如何。”    言序心知对酌赏月都是虚的,寒瑾必有要事与他说。    “恭敬不如从命。”    ……    言序提着灯笼,寒瑾拎着酒,两人到了宁王府花园中设在奇伟假山上的凉亭中,这里位置颇高,静若深水,夜风冰冷且狂啸,抬头可见浩瀚苍穹拥着夜色,广袤低矮,似乎触手可及。    至于月亮,隐没在乌云中,没什么好看的。    言序和寒瑾一人几杯酒下肚。    一壶酒饮尽,言序苍白如雪的面上,已晕染几分醉意,琥珀色的眼睛半阖,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见眼角水润的光亮,软化了一些他过于精致和冰寒的面容。    寒瑾的酒量显然比他好,不仅和没事人一样,还更精神了几分,他手掌抵在两人之间的石桌上,手指轻点桌面,目光扫了一眼面有恍惚的言序,眼底划过一抹暗色,笑道,“你和本太子之间的赌约……”    言序眼中的醉意霎时散了几分,他缓缓抬起脸,眼底有阴戾的光在闪动,“我是该到东宫做太子殿下的幕僚了。”    寒瑾颔首,“知道就好。”    言序闻言,心底划过异样,仔细看了一眼寒瑾,他神态语气里没有勉强、不似作假,是真的欣然接受他去东宫做幕僚。    这事不对,有些反常。    寒瑾应当明白,自己以幕僚的身份进入东宫,于他意味着不定时的危险,完全弊大于利,不该如此主动地请他去。    言序正思虑着,就听寒瑾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着人准备一下外出所用,后日……随本太子去言域。”    言序的眼神倏而一凝,冰寒凶煞,狠狠盯着寒瑾。    ------题外话------    二更还是下午六点嘿~    165 色色:不想用这个就算了(二更)    “太子殿下打错算盘了,我从未去过言域,你想逼迫我来领路,无济于事。”    言序说的缓慢,一字一顿。    寒瑾坦然自若,笑意未变,“五公子误会了,本太子不是这个打算,不过……你竟然没有去过言域,真是让人意外。”    言序沉默,心渐渐沉下,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与本太子跟随阳慧长公主一同前往,即可。”    寒瑾语气平淡,慢条斯理,言序面无表情,琥珀色的眼睛阴沉诡谲,任谁瞧上一眼都觉毛骨悚然。    “是阳慧长公主将她和言明有关系的事告诉了你?”    寒瑾温雅一笑,坦诚直白地给人一种他是‘傻白甜’的错觉,“不止如此,还知两人有一个即将继承言家少主之名的孩子。”    “看来阳慧长公主向皇室言明了一切,将你等卷入言域内斗中来,如此任性妄为,言明一旦得知,定会与她翻脸,他们的那个孩子,还能否得到言家少主的名头,难说。”    “五公子这是在提醒本太子小心行事,莫要被言家主发现,以免到了最后,那个孩子失去价值,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然言明指着那个孩子扳回一局,但让你们皇室趁机在言域混水摸鱼,也不是他想见到的,废了那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五公子言之有理,但这就不需你费心了,言家主那边,本太子会亲自去谈。”    “原来太子殿下自有成算。”    “不然怎么敢与你说透一切?”    寒瑾神色飞扬,一派自信从容,言序脸色平静,眼中深色仿佛无底深渊,隐约流露出几分危险和凶煞。    “这么说,太子殿下直白地让我随同跟去,也必有笃定我会答应的办法。”    寒瑾眼神悠长,打量了一圈言序的神情,笑意敛去,怜悯慨叹道,“五公子和世子之间的秘密,本太子略有耳闻啊。”    言序的脸色霎那间惊变,他极力克制,才不至于狰狞扭曲,彻骨入髓的寒意流窜全身上下,血液仿佛被冻住了,脑中嗡鸣作响,失了思考的能力。    寒瑾饶有趣味地欣赏着他的失态,沉默不语,等着他跟自己妥协。    言序袖中双手紧攥成拳,五指骨骼咯吱作响,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拍打在他脸上,意识到了刺痛感,他慢慢冷静下来。    言序敛目思虑了良久,最终起身离开,留给寒瑾一个背影的同时,说了一句话,语气平静如死水,“如太子殿下所愿。”    寒瑾笑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不必他将威胁的话说出口,就会乖乖答应他的要求。    “本太子白日在东宫等你。”    ……    言序回到了自己的房内,身体僵硬,死气沉沉,犹如行尸走肉。    房中没有点灯,一片黑暗,他又不曾看路,从门口到软榻不算太远的距离,他便跌倒爬起了五回。    言序抱着自己,缩在软榻上,闭上了眼,一动不动,也不知有没有睡着,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忽而开口说了话,“将言语、祁东耀给本公子绑来……”    他话落没多久,死寂暗处便传来了回应,“是,主子。”    ……    翌日,言一色迷迷糊糊醒来,自己穿衣下地,喝了一口桌上备下的温茶,洗了把脸,便坐到了修妆台前,静等婢女给她梳发。    果然,她凳子还没坐热,就有穿着水蓝衣饰的婢女走了进来,靠近她身后,屈膝一礼,“奴婢莞莞见过言姑娘。”    说罢,便起身,上前拿过桃木梳后,为言一色梳发。    言一色像个精美无暇的陶瓷娃娃一样,垂着眼帘静止不动,整个人处于完全放空的状态。    婢女莞莞的手很巧,没用多久,便为言一色梳了个清丽简约、别有一番美感的发髻。    “言姑娘,好了。”    “嗯。”    言一色深吸一口气,一股清凉寒意掠入鼻尖,霎时赶走了身体里的倦怠,她两手揉了揉眼睛,闲适问道,“下雨了?”    “是,如毛细雨,不大……要不要奴婢打开窗户?”    “好。”    莞莞听言,稳步走过去开窗户。    言一色已经彻底清醒,此时神清气爽,不经意间一个转头,一个目光,瞧见了伸手去推窗的蓝衣女子,她容貌姣好,气质婉约,仪态万千,简简单单一个推窗,便让人赏心悦目,通身气派,实在不像个下人,而像个贵族小姐。    她侧脸鬓边附近,有一个红色月牙印记,很小,但在肤色如雪的脸庞上十分惹眼,颇有个人特色。    言一色瞧了她一会儿,玩味一笑,这不是十公主吗,才不过几个时辰,人就到她这儿来报道了,阳慧长公主动作还挺快啊。    寒莞回头见言一色在瞧自己,友好地笑了笑,眼下一团不明显的青黑,显然昨夜没有睡好。    “我叫寒莞,以后就拜托言姑娘照顾了。”    言一色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她手腕上戴着的一圈黑绳,上面只串着一颗水滴状的紫水晶,贴着她的肌肤静静垂着。    言一色眯眼一笑,“好说。”    “来之前,长公主吩咐奴婢,请姑娘到正厅用膳。”    “嗯。”    言一色起身,正要走,就见寒莞欲言又止,挑了挑眉,示意她开口。    寒莞也不啰嗦,直接走到外间,拿过一个盒子来,“奴婢来的匆忙,长公主给的人皮面具还没贴上,方才进房时先放在了外间,劳烦姑娘等我一会儿。”    她说着,打开了盒子,取出她十几年来都不认识但近些日子却无比熟悉的人皮面具,眼底极快地闪过了一丝厌恶,若无其事凑近自己的脸上,正要贴上,忽听言一色开了口,“不想用这个就算了。”    寒莞先是诧异,随后,心中升起被言一色看穿心思的羞涩,坚定摇头,“我的身份不好暴露,不能……”不用。    “无妨,长公主不好亮明身份护你,我可以。”    言一色一语打断。    寒莞惊愣,怔怔瞧着她温暖明亮的笑,真的就……信了。    寒莞收好东西,微垂下头,跟着言一色出了门,忽地,走在她面前的言一色,停下了脚步。    她下意识抬眼一望,就见远处院门口站着一个通身灰衣的侍卫,面目严肃,气息冰冷。    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    寒莞好奇地看向言一色,就见她神色波澜不惊,淡雅的笑意一如方才所见。    少顷,言一色若无其事地迈腿向前,经过侍卫小灰时,多看了他一眼,笑容灿烂到妖异:竟被你钻了空子。    迟聿版侍卫‘小灰’的眼神,冷漠中隐有幸灾乐祸:谁让你只说让‘小灰’来?‘小灰’不过代号,只要人皮面具在手,谁都可以是‘小灰’。    言一色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其实她此时此刻很想问:陛下,您是丛叶之君,又兼有马甲小号,怎么也该日理万机?恨不得一个时辰掰成两个时辰来用?这么闲的在我身边做侍卫,您不会无聊吗?您的属下心里不会痛吗?    可惜,寒莞就在两人身边,她不好开口,只无奈说了一句,“跟上。”    ------题外话------    十点三更o(* ̄︶ ̄*)o    166 齐聚一堂(三更)    言一色带着迟聿和寒莞一路朝正厅走去,寒莞走在她右侧后方,迟聿走在她左侧,快和她并肩了。    寒莞在后头瞧着两人背影,越发觉得言一色是个宽厚良善、不拘礼法的人了,竟允许男侍卫如此靠近。    寒莞移开目光,又想起了悦妃的事,心头一片苦涩,忍不住哀伤起来。    ……    言一色快到正厅门口,正要拐进去,就察觉身后有人疾步而来,正是长公主府的管家。    他步履匆匆经过言一色身边,“言姑娘。”    说罢,就越过她,先踏入了正厅。    言一色眼底流转一抹好奇之色,不疾不徐走进了正厅。    正好听到管家在和阳慧长公主回禀,“……宁王府的五公子来了,说是应太子殿下邀约,他还带着宣平侯府的耀世子,老奴该如何安排他们?”    长公主倒是淡定沉着,缓声道,“……这般早过来,想是还没用早膳,将人请到正厅。”    “是!”    管家应声,转身离开,亲自去带人来。    阳慧长公主看到了走进来的言一色,扫了一眼她身后未改换面目的寒莞,眉头微不可查一皱,脸上挂着优雅从容的笑,“言姑娘来了。”    “长公主。”    言一色落座,迟聿这个侍卫退到了后面,寒莞站于言一色身后,等着为她拿碗拿筷夹菜盛汤,心下熟知做婢女该是什么样子。    言一色却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悠然,云淡风轻开口,“做做样子就行,你并不是我真正的婢女,站着罢。”    寒莞一愣,顺从地向后退了几步,远离了圆桌。    长公主与言一色对上眼,又一脸不解地扫了一眼寒莞,想问什么不言而喻。    眼下正厅没有外人,云音以及突然到访的言序、祁东耀都还未来,言一色没有什么好顾及的,“寒莞就这样便好,出了任何事,算到我头上解决,长公主明面上需要撇清关系,我明白。”    如果是前些日子,言一色说这样的话,阳慧长公主会觉她大言不惭,但在知道她有不输云音的实力后,潜意识里觉得她能说到做到。    长公主冲言一色会心一笑,“我明白言姑娘的意思。”    她话落没多久,言明走进了正厅,言一色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阳慧长公主:言明过来了,莫非云音今早不来了?    言明和云音目前同在长公主府,对方的存在彼此心知肚明,只是默契地就当作不知,没有碰面,各自怀揣着心思住在长公主府。    长公主朝言一色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言一色了然,她这是要打破言明和云音的假意默契了,也对,毕竟明日就要启程去言域了,云音还不知什么心思,两人不见面不说开,不是个事儿。    言一色和阳慧长公主的眼神交流短暂隐蔽,言明并未发觉,他坐在了长公主身边,和蔼地看向了言一色,“小轻。”    言一色淡笑,不走心开口,就跟喊大白菜一样,“大伯。”    言明颔首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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