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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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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问一嘴昨夜她打伤云音的事情,云音带着音容踏入了正厅门口。    云音神色如常,与昨日没什么不同,只是,待她落座后,目光就不离言一色左右了。    言一色视若无睹,仿若未觉。    迟聿暗中眯起了眼,狠厉之气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一直等待云音正视自己的言明,心情非常复杂。    阳慧长公主也没想到云音进来后,竟看都没看言明一眼,她原以为这两人怎么也要来一场不动声色的唇枪舌剑,却不想云音只顾着盯住言一色。    言明若有所思地琢磨着云音反常的举止。    就在此时,正厅外传来一阵骚动,言序带着祁东耀以及各自仆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言序和祁东耀两人,言一色早知要来,没什么好看的,倒是多看了一眼跟在言序身后,貌美病弱的言语。    走在前面领头的言序,一眼就瞧见了言一色,神色一愣,他没想到长公主府会有这么一个惊喜等着他。    言序一时之间,连阴郁冷沉的心情都淡了几分。    他情绪隐藏的很好,目光很快就从言一色脸上移开。    但依然被迟聿发现了,他眼中闪过黑暗锐光,心下鄙夷冷笑,烦人的臭虫真多。    “见过长公主。”    言序和祁东耀齐声道了一句,而言语则将头垂的很低。    阳慧长公主自是也瞧见了言语,她面不改色地招呼三人落座,这一桌眼下倒是真热闹了。    虽一时无言,但各人之间却是暗流涌动。    新来人员祁东耀有意无意就看向言一色身后的寒莞,表现出一副单纯欣赏美人的风流样子,甚是符合他的人设,言序虽也诧异寒莞敢不遮掩身份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也只瞧了一眼她,就收回目光。    如今他没心情在她身上浪费心思,只在意寒瑾算计他去言域,到底意欲何为。    云音没理会言序,但她身后的音容,悄悄对他点了下头。    言明懒得看一眼背叛了言家嫡出的言语,如今杀了她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他看了眼自己曾经的侄子如今的对手言序,又看了眼和言家为死敌的云家之少主云音,将两人放在一起想,想起了能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南泽,琢磨着两人是否已在暗中达成合作,心下越发沉重。    言一色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事不关己的一个,没有在心中琢磨任何一个人,她笑嘻嘻看向阳慧长公主,提醒道,“长公主,人到齐了,该上早膳了。”    “长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她话音刚落,正厅外头就传来府上管家的声音,言一色唇内舌尖扫过几颗贝齿,玩味地看过去,就见清绝雅贵的寒瑾,一派威仪地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了一圈在场所有人,只在言序和言一色两人身上停了下,前者是因为诧异他竟会一早来长公主府,而不是到东宫去找自己,至于后者,是因为惊艳于她明艳如光的风采。    寒瑾冲众人笑道,“见过姑母,姑母康安,言家主,云少主,言五公子,耀世子,小十,没想到你们竟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167 色色我本身跟九公主有点矛盾(一更)    “太子殿下。”    言明清俊儒雅,笑着道了一句。    云音看了一眼寒瑾,不热情也不敷衍地颔首见礼,言一色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以目光见礼。    言序、祁东耀、言语纷纷站起身见礼。    寒莞屈膝一礼,稳声道,“太子皇兄。”    阳慧长公主笑着招呼寒瑾入座。    寒瑾坐在了言序身边,仔细打量了几眼言一色和言语,片刻后,饶有趣味道,“姑母不介绍一下?这一对双胎姐妹,本太子并未见过。”    长公主淡然一笑,“但你对她们的身份一定不陌生……她们是言家主的侄女,丛叶大将军府的两位小姐,言轻和言语。”    长公主没提言一色还是迟聿宠妃的那一层身份,毕竟她是从皇宫里偷跑出来的,这就有些敏感,她本人还在,便闭口不谈。    但在座之人都心知肚明。    正如阳慧长公主所说,寒瑾对言轻和言语这两人的事情倒真不陌生,毕竟是言家嫡出,身份摆在那儿,暗地里没少关注。    寒瑾脑中快速过了一遍言一色和言语两姐妹的相关信息,结合她们在圆桌前所坐的位置,很快明了两人各是什么处境,也辨别出了两人谁是谁。    他视线落在了言一色背后的寒莞身上,话却是对着阳慧长公主说,“小十为何站在言姑娘身后,做一副婢女的姿态?”    言明没见过十公主,但来无京这几日,也听到了坊间传的轰轰烈烈的九十两位公主被奸人害死的事情,派了人去查,得到的消息是,九公主被十公主所杀,无忧皇帝在找到十公主后,一怒之下,亲手将她碎尸万段,因两位公主姐妹相残,传出去有碍皇家体面,所以对外润色出了一个不是真相的假真相。    言明此刻见寒瑾提了寒莞,寒莞正好好站在言一色身后,便知他自以为的真相也不是真相,寒莞分明还好好活着。    他亦好奇地问向阳慧长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给了言一色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不慌不忙道,“十公主,是本公主从皇兄手中保下的,要问为何如此做……一是本公主早也看不惯九公主草菅人命,恶贯满盈,同时心疼温顺乖巧的十公主,生出了怜惜之心,二是,应言姑娘所托。”    祁东耀心下一动,这里面怎么又有言妃娘娘的事儿,她和长公主怕是要一唱一和,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言序眼底飘过异色,直觉不信这话,但又找不出明显的漏洞,思绪翻转间,决定沉默不言。    寒瑾对长公主的说辞,半信半疑,他和无忧皇私下里都在想,她为何愿意用自己和言明的私密关系来谈条件,只为保十公主一命,两人想到的可能理由就是,她对皇室无比忠诚,愿意因皇室的利益做任何付出和奉献,正如当年她还是保家卫国的女将军一样,她或许原本就存了向无忧皇坦白的心思,正好十公主害死九公主的事发生,而她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打算保住她,所以就拿此事出来当条件谈,一举两得。    言明只对长公主后半句话里言一色托她保下十公主感兴趣。    言一色回应了言明的眼神,笑容无害纯净,明艳地仿佛揽尽了天下春色,“我本身跟九公主有点矛盾,再有她素日行事太过无法无天,惹的众人怨声载道,我自认并非嫉恶如仇的人,见了她都想打她,十公主杀死了她,在我心里可是为民除害的英雄呢,另外,我跟十公主偶然相识,彼此很是投缘,拿她当姐妹来看,她又做了让我称心如意的事,她面临丧命之祸,我焉有不救的道理?至于为什么找上阳慧长公主,威胁她去帮十公主,这个不难理解?”    确实不难理解,因为阳慧长公主在无忧国地位超然,且深受无忧皇信赖,从他手中保住十公主,大概也只有她能做成,且更稳妥。    在坐都是聪明人,谁都明白。    言明眼下有意拉拢言一色,此时听了她的意思,又见她笑看着自己,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委实没有驳她面子的道理。    他笑着冲言一色颔首,看向了寒瑾,“小轻难得遇见可心的人,且愿意与之交友,本家主这个做大伯的,自当鼎力支持。”    他这一句话,意味着寒莞的事尘埃落定。    寒瑾会意一笑,“小十安然地跟在言姑娘身边就好。”    寒莞此时心下惊疑不定,有没有和言姑娘情同姐妹,她自己还不知道吗?她们分明是今早才见的面。    她面上却是冷静,明白自己只要配合就好,很多事情她并不需要懂。    言序还是觉得寒莞这事古怪,但也未多深想,毕竟关系不到他切身利益。    而且瞧着阳慧长公主的样子,在十公主这事上,似乎有意在向言明隐瞒什么,对言明来说,或许需要警惕,但对他来说,是乐见其成。    言明倒霉,是整个宁王府都愿意看到的。    祁东耀见寒莞能以自己的面目显露人前,自是高兴的,他朝寒莞灿烂一笑,“恭喜十公主……你如今是逢凶化吉,性命无虞了,而且,你可是言姑娘心中的大英雄呢,哈哈哈。”    寒莞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    祁东耀悻悻摸了下鼻子,看似有些尴尬,但嘴角的弧度却是向上扬起的。    言一色忽然在桌上举手,清声道,“长公主,再不吃早膳,待会儿就要吃午膳了。”    阳慧长公主笑看她一眼,仔细分辨,里头竟还有几分宠溺,“白练,传膳。”    “是!”    言明也笑看向言一色,“能吃是福,小轻的饭量可是让人羡慕。”    他话落,一时引了好几双目光扫向言一色。    阳慧长公主、言序、寒瑾、祁东耀、寒莞、云音,以及……迟聿。    言一色坦然微笑,看就看,你们高兴就好。    只是背后那道目光的主人,请您刺向言明好吗,都是他那句话的错,与我无关。    在坐众人,唯有言语低头沉默,不怎么动作,没有什么存在感。    她低垂的眼中,眸色冰冷骇人,透着属于野兽的疯狂和毒辣,心中连连冷笑……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会有她和言轻同在一处,对方却是耀眼明珠的一天!    他们一口一个言姑娘,什么意思?在坐姓言的女子只有言轻一个人?那她算什么!?    言语目光变幻不定,复杂黑暗地像一团夹杂在枯肉白骨中的烂泥,异常瘆人。    168 散场(二更)    早膳上来的很快,精致丰盛,香飘四溢,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众人安静吃自己的,彼此无言,尽显涵养。    一阵不短不长的静默后,各人依次放下了筷子,言一色不紧不慢地吃下最后一口蛋卷,成为最后一个放筷的人。    阳慧长公主提议,去花厅喝茶,各怀心思且打算试探对方心思的众人,无人有异议。    唯有言一色提出了告辞,打算去花园走走,消食散心。    她起身离开,阳慧长公主和言明都没说什么,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也没理由说什么,只除了言序,目光扫向她,语气轻轻地道了一句,“好久不见,言姑娘。”    起身的言一色,收回了要迈出去的脚步,娇艳如花的脸上笑意明媚,一双眼纯良无辜,淡问,“言五公子好像有话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言一色眨了下眼,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恍然开口,“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对言家继承人的位置没兴趣,但不久前我改主意了……决定去我该去的地方。”    在场人多,言一色话未说透,说罢,负着手,施然离去,寒莞和迟聿紧跟上了她。    “失陪。”    云音也很快站了起来,冲众人有礼道了一句,然后转身,瞧着要追言一色而去,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顿,回头,冷淡的视线扫过言明、阳慧长公主,缓缓一笑,“我会和言姑娘一起去。”    话落,继续离开。    言明眼底极快闪过冷沉之色,但表面上看,却是若无其事,未曾流露出半分情绪。    云音的意思很明显,她跟着言轻去言域去定了,言明虽担忧她捣乱搅局,但同时无力地明白,他是挡不住云音去言域的,哪怕她不跟着他们走,自己也能顺利进入。    至于杀了她?言明还真思虑了好多年,言家和云家为死敌,虽然近些年,两家之间的关系看似风平浪静,但实际谁都没有放松警惕,明里暗里都紧盯着对方的动向,意图找到彼此的破绽和弱点,给出致命一击。    云音如今身边没什么人,且还打算深入言域腹地,这种情况若放在多年前,言明一定会安排最精锐的人手、部署最周密的计划暗杀她,但眼下,言家在内斗,时机不好,他若出了手,不管有没有成功,都会遭到云家的反击报复,不过是程度不同罢了。    言域现在是多事之秋,不能再横生枝节,自找麻烦。    云音虽然棘手,但言明在意识到言轻似乎能压制云音时,便不曾太过担忧,且由衷感叹一句:不幸中的万幸。    言一色和云音走了,言明将目光放在了寒瑾、言序、祁东耀、和言语身上。    他扫了一眼身边的阳慧长公主,神情严肃,目光些许凌厉,“阳慧,你似乎该给我一个解释。”    言明和阳慧长公主的关系,一直都处于保密状态,两方也很谨慎,正常情况下,不该让面前这几人,尤其是寒瑾,看到他们在一起,以免让对方心中起疑,查探到什么,坏了他们的大事。    但阳慧长公主却放了他们进来,且让他们和言明见了面,言明虽然心下疑虑,但出于对长公主的信任,隐而不发。    眼下,也到了把一切说开的时候。    被言明问到,阳慧长公主站起身,向他福了一礼,神情歉然,但心中却是敷衍,轻声道,“为了从皇兄手中保下十公主,本公主将与言家主共同密谋的大事如实以告——作为交换条件。”    言明一愣,眉头皱起,作为被背叛的一方,他有资格发火问责,但他没有,沉稳而冷静,看了眼寒瑾,缓声道,“看来寒太子是皇帝陛下派来的。”    寒瑾雅然一笑,贵气从容,“父皇明白言家主在顾虑什么,此次,愿诚心诚意助你一臂之力,绝无二念,毕竟,那个孩子也有我皇室血脉,他日后长成,成为言家少主,甚至是言家家主,皇室和言域的关系便会更稳固,父皇乐见其成,想必言家主也是愿意。”    言序在一旁静静听着,阴冷的眼底一片讥讽之色,说的好听,也掩盖不了为皇室争取利益的本质,所谓相助一臂之力,不过有利可图,而一旦能得到的利益泡汤,必然会在言域兴风作浪,混水摸鱼。    言序能看透的,言明也明白,但事已至此,还是那句话,多事之秋不宜节外生枝,不管寒瑾是否真的一心助那个孩子成为言家少主,他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言明脸色缓和,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寒太子想必已经知晓了一切,本家主便不再多说,对你姑母,本家主是真心实意,孩子的事是意外,却也正解本家主燃眉之急……他的存在,本家主和你姑母也没想一直瞒着,原打算在继承人选定、言域稳定下来后,再亲自告知,但既然你姑母有自己的考量,早一步拿这个秘密与你父皇做了交换救下十公主……诶,知道便知道罢,他是本家主唯一的血脉,将来言家,也必将交到他手上。”    言明和寒瑾,话说的一个比一个漂亮。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无形中有了某种默契,达成了某种共识。    两人言语之间透露出的一切,祁东耀心里门清儿,但面上一脸懵逼,似乎心神巨震。    他忍不住拿手肘捅了捅言序,压低声音,声音惊奇且快速,“你夜里将我绑来,一大早又带我来长公主府,就为了听这个?你老实坦白,你是不是想害我!老子不想知道这么大的秘密!”    祁东耀说得激动气愤,言序恍若未闻,寒瑾倒是看了过来,“五公子果真是桀骜不驯,即便被本太子威胁,也敢想办法做出点什么来,让本太子不如意。”    言明和阳慧长公主清楚地听到了‘威胁’二字,两人对视一眼,落在言序身上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祁东耀也听到了,神色茫然又有几分担忧。    言序漠然道,“太子殿下是要我到东宫找你,可没说去东宫前不能来长公主府……太子殿下要我做准备,耀世子是我唯一好友,可互相帮衬,言语在言域待过很长一段时日,对那里算熟悉,能带路,他们是我准备的人手,明日跟我一起去言域,有何不妥。”    寒瑾听罢,失笑摇头,知言序在辩驳,也不计较,“没有。”    祁东耀应自己的人设要求,露出了震惊脸,冲言序喊道,“什么?要我跟你去言域?”    言序眼神冷寂如深井,“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祁东耀一怔,露出好事儿的本性,嘿嘿一笑,“那可是言域啊!多少人向往的神秘宝地!本世子当然去,必须去!言小五,可以啊!不愧是兄弟,有这种好事都想着本世子!”    言序没有理他。    言语一直在沉默,不知脑子里再想什么。    寒瑾目光不经意间一转,向阳慧长公主递了个眼神。    长公主会意,笑道,“言五公子、耀世子以及这位言语姑娘,可是打算直接在长公主府住下,明日一同离开。”    “是。”    长公主唤来了白练,正要吩咐给他们安排院子,忽觉一道火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她望过去,就见祁东耀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和善地笑问,“耀世子想说什么?”    “咳……长公主,我能不能住在离言姑娘近一些的地方。”    “为何?”    “我因为玉公子的关系,和言姑娘几面之缘,算是相识,住的近,还能照顾她几分,另外,本世子……对十公主一见如故。”    祁东耀此番话的重点在后一句,实在是大胆奔放,但与他留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并不违和,所以也没人多想什么。    阳慧长公主没有拒绝,吩咐白练领几人下去。    正厅一时间只剩下了寒瑾、长公主、言明。    言明若有所思地看着寒瑾,“寒太子有话要避开言序,与本家主说。”    寒瑾并不拐弯抹角,“言家主或许不知,宁王夫妇若在世子言辉面前被杀,他眼都不会眨一下,而要被杀的人换作言五公子,一切就难说了。”    言明心下一凛,目光一时深沉复杂……言序是言辉的弱点?若寒瑾透露出的意思是真,且真的有拿捏住言序的办法,于他来讲,真是个好事,利用的好,也许能逼迫言辉妥协一二。    寒瑾起身,不再多言,云淡风轻地告辞,“打扰姑母和言家主了,本太子还有事要处理,先行离去。”    阳慧长公主命管家将他送了出去。    转眼间,正厅内就只剩她一个人面对言明,她神色柔软,眼中写满歉意,“言姑娘一身武艺出神入化,她拿命威胁我,我反抗不得,无奈之下,只能想法子保下十公主,但九公主被杀一事,牵扯到淑贵妃和她背后的辰砂国,哪怕皇兄想摆平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我唯有以重利……”    言明忽而握住了她的手,温柔一笑,“无妨,我信你。”    阳慧长公主一怔,霎时感动,眼角几分湿润,低低应了一声。    ------题外话------    啦啦啦,一朵作者菌飘过,继续码字去也……    169    另一边,言一色在花园走了走,见绵绵秋雨有下大的趋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后脚进了房门,寒莞第一个跟进去,迟聿第二个,云音眼瞅着要迈过门槛,成为第三个,在她前面走进去的迟聿,忽然转身,冷着脸,垂着眼,举止行云流水,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险些一头撞到门上的云音,急忙稳住了身形,精致美艳的脸庞上一片冷沉之色,她身后的音容愤愤不平,柳眉倒竖瞪着那紧闭的房门,“小姐,言轻太过分了!”    迟聿是言一色的侍卫,音容自觉将他的举止归责到言一色授意。    云音明显比音容更沉得住气,被人用粗鲁无言的方式关在门外,也不见恼意,反而艳艳一笑,冲着门内的言一色喊道,“言姑娘,午膳我再来找你!”    说罢,淡定优雅地转身离去,气度不凡,音容见此,忍下心中不快,追了上去。    ……    门内,言一色坐在一盘棋前,对外头云音的喊话置若罔闻,迟聿站在她不远的地方,身姿笔挺犹如一个木桩般,一脸若无其事,仿佛挡了云家少主的人不是他。    寒莞在一旁瞧着,审视了两人许久,想起一句话:有其主必有其仆!对云少主满不在乎的样子,如出一辙!    迟聿觉得寒莞打量的视线,甚是烦人,他悄然转了眼,无声向言一色传递自己的不悦:将她赶出去!    言一色的视线落在棋盘上,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她感受到了某人如有实质的目光,不用想,就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言一色不屑一顾,故作什么也没感觉到。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响起了拍门声,同时祁东耀嘹亮欢乐的声音传了进来,“言姑娘,是我,祁东耀啊!宣平侯府的耀世子!我来找你叙旧了!”    言一色捏着一枚玉棋正要落子,听到祁东耀的大呼小叫,手上动作一顿,缓缓落下,继而以手扶额,叹了口气,“开门。”    寒莞急忙应声,“是。”    迟聿趁着她前去开门的功夫,鬼魅般靠近言一色,闪电般抬手,冷眼掐了一把她嫩的能出水的脸。    言一色反应极快,搁在棋盘上的手,瞬间捏了一颗棋子,屈指弹出,照他脑门而去!    ‘咚’地一声,很轻微,却是迟聿额头中招的声音,意味着言一色的胜利。    迟聿脸一黑,大掌抓住了打中他后又弹下来的黑棋,微一用力,玉棋就在他掌心中碎成了粉末。    言一色转身,歪着头,瞅着迟聿,唇角无声一抿,灿烂轻笑,神色间铺展开几分得意亮色。    迟聿默不作声看着她,一时沉溺在她的笑脸中,不想移开眼。    就在此时,寒莞领着祁东耀进来,祁东耀身旁走着言序。    迟聿眼角余光注意到了,眼底冷暗阴狠之色愈发浓郁。    他扫了眼旁边开着的窗户,有清寒湿润的冷风吹进来,抬脚上前,似乎要过去关窗户。    这可把言一色惊到了,大暴君怎么突然纡尊降贵关窗户?别不是憋着什么坏!    事实证明,言一色的预感是对的,因为迟聿借着关窗的动作,将手中玉棋粉末散入顺着窗口而进的大风中,他似乎算好了风速流向、以及寒莞等人的位置,几人几乎同时被风拂面而过,同时眼睛进了东西。    “诶呦!我眼进沙子了!”    性子最欢脱的祁东耀最先嚎了起来,寒莞忍耐着,默不吭声地揉眼睛,言序没有如祁东耀和寒莞那般乱揉,他冷静的可怕,抬手在进了东西的眼睛里快准狠地揉弄,三两下就弄了出来,而后恢复如常,眼神略过迟聿,看向言一色,“言姑娘。”    迟聿心下冷哼,微垂下的冷峻脸庞上,流露出想弄死他的眼神。    言一色敏感地察觉到了迟聿身上的冷煞气息,好笑地想着,若再有下次,言序的眼中只怕就该进钉子了。    她抬手一指寒莞和祁东耀,不动声色道,“劳烦五公子带他们二人下去洗洗,院中水缸里就有水。”    祁东耀连连点头,不适地眯起眼睛,一手拽主言序的衣袖,一手美滋滋地扯住寒莞的衣袖,催促道,“好兄弟,就靠你了!快走!”    言序在祁东耀急不可耐的拉扯推搡中,带着两人走了出去,房门同时被关上。    言一色两手托腮,笑眯眯地打量着迟聿。    迟聿站在她不远处,面无表情,眼睛里一片黑压压的云雾,仿佛有闪电雷鸣在奔腾叫嚣,沉郁冰冷,气势磅礴。    “恶作剧很拿手啊,天赋也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迟聿眉眼一动,示意她继续说。    言一色眸光狡黠,语带调侃,“意味着——你、很、幼、稚!”    她话音未落,迟聿已到了她面前,最后一个音落下时,迟聿抬手拉起了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言一色一愣。    迟聿头一低,埋在她肩头青丝中,似乎很贪恋。    言一色嘴角抽了抽,抬手打算在他背后拧一把,蓦地,迟聿一把推开了她,冰凉修长的手指掠过她脖颈间,同时有什么细细密密的温凉东西滑进了她脖子,顺着锁骨再滑到了胸前。    言一色瞪大眼,电光火石间明白迟聿是将棋子粉末丢进了她脖子里!    她手上动作比意识快,鬼魅般伸手,一把揪住迟聿的衣领,拉进自己,一个俯视,一个仰视,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言一色的眼睛里有火苗在烧,热烈、鲜艳、璀璨、耀眼,带着融化万里寒冰的澎湃气势,似要将迟聿整个人烧成灰烬。    迟聿在她仿若要吃人的目光中恍神,无意识地勾了唇角,整个人的气质,诡异中带着几分傻气。    言一色简直被他气笑了,有种面对孩子的无奈感,打骂能有用吗?    没用!特么的她敢打包票,他下次还敢!    言一色的火气莫名就散了,看在迟聿肯不顾国君身份,在她身边假扮侍卫收敛性子的份上,她放他一马!    言一色松了手,一把推开他,翻了个白眼,朝屏风后走去,“笑什么笑?真难看!丑的我都不屑上手打你!滚犊子你!”    迟聿朝前走了走,抱臂斜靠在窗户上,注视着她的背影离去,其实心中有些莫名,不懂为什么言一色突然就不和他计较了。    虽说这算是个好事,但他却又有种捉弄人家没成功,空落落的失败感。    迟聿又想起言一色怒瞪她的那种炙热眼神,不同于素日面对任何人任何事时,流露出的各种笑意和淡然从容,那些神态语气,他怎么瞧都觉得敷衍。    方才她那种火气好似要超脱躯壳喷出来烧了他的眼神,才是真切毫无保留的情绪,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觉得她离自己近了些。    迟聿眼帘垂下,周身静然,除了刻在骨血无法泯灭的阴戾凶煞之气外,便是犹如星辰大海般的深沉。    ……    言一色没过多久便清理了身上的玉棋粉末,从屏风后走出,就见迟聿敛目沉思,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冷气息,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没理会他,准备出门到外面看看,打开房门的瞬间,院中阴暗了几个度的景色闯入眼帘,湿寒冷气包裹住肌肤,几乎无孔不入,感觉到阴冷的同时,也吸进肺腑一片清爽舒泰。    迟聿走到了她身后。    言一色心中宁静,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转头,淡声问道,“你搁下自己的事不管不问,浪费时间在我周边打转不要紧吗?”    少顷,背后响起迟聿轻狂冷漠的危险笑问,“怎么?想支开孤,好方便你逃?”    言一色眼角抽了抽,心中腹诽,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这是关心他手下的庞大事业行不行?那些是他赖以毁天灭地,我行我素,残暴嗜杀的资本?若没了这些,仇人遍地跑的他,下场只怕不会比九公主好到哪儿去!    言一色再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优雅地翻个白眼,“好,您随意。”    ------题外话------    来一波情话。    色色:爱就是哪怕被你气到爆炸也会潜意识里寻找不打你的理由。    陛下:爱就是唯有孤才能挑起你的情绪,独占你一人的喜怒哀乐。    y∩__∩y    170 陛下:你不必故作坚强(一二更合并)    或许是因为天色阴寒,下了秋雨,又或许是一大早正厅里齐聚各方牛鬼蛇神,是敌是友,真真假假,小心试探,心思齐飞,耗费了一茬又一茬精力,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却恍觉过了大半日,以至于    今日对所有人来说,似乎都显得格外漫长。    这一日,平安无事。    深夜,进入翌日丑时正刻起,便陆续有车马从长公主府各个侧门、暗门出来,走约定好的不同线路,不急不缓出了城,再在城外约定好的地方见面,众人一路轻车简从,飞奔疾驰去往言域。    言一色所在的车上,有她自己、迟聿、以及墨书。    这辆马车从外表看着平凡普通不起眼,似乎没有值得夸赞之处,但实则是由能工巧匠所造,内里机关暗格精巧易用,旅途所需物品一应俱全,且更重要的是,即便飞速疾驶,走在并不平整的路上,车身依旧能保持一定的平稳,舒适与速度兼具。    车内很宽敞,坐下五个人也绰绰有余,更何况眼下只有言一色三个人,显得很是空旷。    本来也该有寒莞的,毕竟她算是言一色的婢女了,但迟聿私底下给祁东耀下了命令,让他想办法将寒莞弄走,否则日后,就让他再也见不到寒莞。    祁东耀痛并快乐着,接下了这个他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他跑到长公主面前油嘴滑舌乱说了一通,也不知他到底怎么说动长公主的,反正最后,寒莞到了祁东耀、言序、言语所在的马车。    言一色得知寒莞竟然不和自己一辆车,用脚底板想就知道是迟聿做的,本来还想把人要回来,但又一想,人过来的话,迟聿一定又要整幺蛾子,一路上可能就没个安生。    她叹口气,发挥自己一切随缘的佛系精神,既然情况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    到了车上,言一色和迟聿毫无意外地坐在了一起,墨书在马车侧壁坐榻最远的地方,目不斜视,励志做一个隐形人。    言一色拿了一本介绍丛叶国风土人情的画册看着,没过多久,她就感受到了身侧迟聿的异样视线,时不时就要盯她两下,带着浓浓的审视和探究。    言一色缓缓扭头,迟聿深沉凉薄的目光正看过来,两人视线交汇。    她抬手,在他眼前扬了扬封皮讲究、内容精美的画册,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想看!”    迟聿只专注盯着她的脸,似乎难以移开眼,缓声开口,又凶又冷的语调里裹着风雪刀剑,“想撕。”    言一色晃悠画册的手蓦地一顿,然后立即将画册放回了怀里,两手护好,“我先看完再说。”    话音一顿,又转头看他,也没心思拐弯抹角了,直接笑道,“你今日很怪。”    “你也很怪。”    “哪有?”    “这是孤第二次和你一起坐马车……”    嗯,第二次坐马车,那第一次是……    言一色想起了什么,轻淡慵懒的眸色骤然一深,心中警铃大作,她缓缓笑开,饶有趣味地看了迟聿一眼,若无其事道,“没想到你还记得。”    迟聿嘴角翘起一丝弧度,眼底掠过意味不明的笑,“孤这次没有带上次的药。”    “哦。”    言一色反应平淡。    迟聿有些意外,“你不必故作坚强,这里……”    他想说‘这里又没外人’,但眼角余光一掠,发现墨书正坐在不远处,霎时住了口。    言一色面无表情,手中飞快地翻看着画册,走马观花般看完,扔给了迟聿。    而后,她靠在了车壁上,发挥自己不留痕迹的演技,脸色有点白,神情有点蔫,缓缓闭上眼睛,嘴里嘀咕道,“你可真是乌鸦嘴,没说之前什么事都没有,说完就开始难受。”    眼观鼻鼻观心的墨书,不由悄悄看了过来,心中好奇,言妃娘娘怎么了?莫非……晕车?    墨书扫了一眼迟聿,见他怔怔看着言一色,似乎很是为难担忧,精神一震,明白是时候为她家主子排忧解难了。    她正了正神色,沉声道,“主子,属下这里有药!”    迟聿面无表情地瞄了她一眼,想骂一句多管闲事。    无它,因为迟聿也有,方才说没有,不过是想逗言一色而已,结果人还没逗到,就被墨书搅了局。    墨书被迟聿那一眼看的透心凉,瞬间意识到,她的殷勤没用对地方!她家陛下一脸冰寒阴沉,明显就是不需要!    迟聿不需要,但是言一色需要吃下它做个戏,乱吃药似乎有点胡来,但她自有分寸。    她闭着眼,朝墨书伸了手,“拿来。”    墨书能咋办,不敢不给,从袖中取出一小瓶药,聪明机智地先给了迟聿,而不是直接给言一色。    迟聿没有迟疑,也没有为难,喂了一颗到言一色嘴里。    言一色咽下,打算就这么睡过去,以免再节外生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已黑,她再睁眼时,却在迟聿怀里。    她还未完全清醒,发觉马车已经停了,怔了怔,抬手揉了揉眼睛,开口轻问,“怎么了?”    她嗓音娇软暗哑,又憨又魅,迟聿伸手到旁边取茶的动作一顿,半晌后,才若无其事地将水给她,“要弃车骑马,长公主之意,等你醒了再启程。”    “哦。”    言一色喝下茶水润了喉咙,心中明了,大家都在等她。    言一色并不觉得大家等她是理所当然,但也觉不诚惶诚恐,坦然从容地接受了他人的好意。    言一色从迟聿身上下来,转身很自然地就伸出了手,意图拉他起来,迟聿一愣,没多想,将手递了过去,言一色拉了他一下,便很快松了手。    她神情举止太过轻描淡写,迟聿就算想多想,也没底气多想。    但这不妨碍他回忆言一色对他的主动牵手。    迟聿有些飘然,觉得自己寸草不生的冷寂心底开出了一朵天外来花。    言一色先下了马车,迟聿和墨书两人假扮的侍卫随后,外头有火把、火堆,于夜色黑暗中照耀出一片光明之地,阳慧长公主、言明等人都在,看见她出来,说了几句,便吩咐众人上马,继续赶路。    ……    五日后,言域。    言域腹地,代名词是‘山水’二字。    山峰连绵不断,层峦叠嶂,水流纵横交错,响流不绝,山拥着水,水绕着山,秀美绝伦,烟波浩渺,实乃人间仙境。    言域主山飞言,是言家权利中枢,各项议事、盛会、比试、祭祀等所有重大之事皆在此进行,历代家主也都住在这里。    如今,关乎言家未来的继承人正选大会开试在即,所有准备参选的言家嫡庶出少年英才都聚集在了飞言山。    言一色一行人抵达后,住进了微言阁,第二日,正选大会的时间定了下来,就在三日后,于慎言殿进行三场比试,走到最后即为胜利,意味着有了成为言家少主的资格。    时间、地点、赛制、比试内容,皆由长老阁十位长老共同商定,最后一项比试内容会在当日进行比试前依次公布,只有通过了第一场的人才会知道第二场要比什么,同理,要知道第三场比什么,就要从第二场中脱颖而出。    言一色从言明那里得到了其他参与正选大会之人的个人情况,简单做了个了解。    言明后来又说了些在言一色看来无关痛痒的话,坐了会儿便离开了,临走前告诉她,他有重要的事要亲自处理,不会再过来,有什么事去找阳慧长公主,她会带她来找自己,另外,叮嘱她这几日不要外出,以免遭了他人毒手,失去参选的机会。    言明走后没多久,言一色便洗洗睡了,寒莞和她睡一间房,迟聿和墨书睡一间房,言序、祁东耀和寒瑾睡一间房,云音在试图与言一色一起睡失败后,以艺高人胆大为由坚持一个人睡,至于言语,就落单了,不过也没人在意她的安危就是了。    言语逃出言域,进了言明的敌对一方宁王府,此举可谓背叛,照理说这次遇见,言明应该会下死手清理门户,但他之所以没有,只是不屑一顾,任她自生自灭,有两个原因。    一是看在她有嫡出血脉,又是自己亲侄女的份上,且言治央求了他,找到言语后一定要把言语交给自己处置,二就是,他还不知道,他和阳慧长公主暗中来往且生有一子的秘密,就是言语透露给宁王府的。    言明若是知道了,定会不管不顾千刀万剐了她!    至于阳慧长公主为何没对她下手,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在等时机。    两三人扎堆一起睡,是阳慧长公主提出来的,大意是,他们都是外来人,人生地不熟,言域如今又不安稳,嫡庶两方恨不能斗个你死我活,局面可谓凶险,需得谨慎小心,能住一起的人就住一起,夜里万一有个意外,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微言阁空房不少,每一间也足够宽敞,能容纳四五个人一起住,故而住个两三人,实在算不上挤。    这一夜,是言一色等人来言域的第二夜,而三日后,就是选出言家继承人的日子。    此时此刻。    房内,阳慧长公主正坐在软榻上等候,手中端着一盏热茶,一口未动,视线时不时转向大开的窗户,似乎有些坐立难安。    白练和白霜板脸沉默着,神情有些肃穆,一左一右侍立在她身边。    如霜月色下,一条黑影不知从哪个方向奔来,偷摸进了微言阁,准确无误地直奔阳慧长公主的房间,他身形一掠,从大开的窗内闪了进去,悄然无声,似乎连风都未惊动。    黑影出现在长公主面前后,单膝跪地,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她猛地起身,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滚烫的茶水尽数泼洒到了身上,她却仿若未觉。    黑影又说了几句,拱手一低头,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长公主失魂落魄地任由两个婢女为自己换了衣衫,上了伤药,扶到床上。    “长公主……您节哀……”    白练和白霜一左一右跪坐在她脚边,神色哀伤,轻声安慰她,说出口,才发觉言语在此时是多么无力苍白。    阳慧长公主脸上的神情无助又脆弱,仿佛一个失了方向不知所措的孩童,她唇颤了颤,想笑,想坚强,可她眼眶却越来越红,眼泪霎那疯狂涌出。    ……    在黑影离开微言阁后不久,迟聿和墨书的房中。    房内有迟聿,却不见墨书,另外还有一个本打算入睡、刚钻入被窝、却被迟聿避开寒莞抓来的言一色,说有要紧的消息和她分享。    言一色安分了,乖巧地坐在软榻一头,上半身趴在干净清香的檀木案几上,几分无力慵懒。    迟聿坐在软榻另一头,也就是在案几对面,脸上未做易容,精致无双似能令天地失色的妖魔脸庞,每一寸容色都在摄人心魂,不必一言一语,便有无数人甘愿匍匐在地,俯首称臣,为他开疆拓土,赴汤蹈火!    办事回来的墨书,猛地瞧见自己主子真容,那一瞬的冲击力,让她险些腿一软跪了下去。    墨书定了定心神,这才敢稍微走近几步,隔着一段距离,冲言一色见礼后,这才一板一眼回禀道,“主子,阳慧长公主的事基本查清了。”    言一色耳朵动了动,清湛如水的眸光飘到了墨书身上。    墨书继续沉声道,“言家主手下四大亲卫言、芳、行、洁,长公主的相好是其中行卫的首领,名行义,与她在十六年前就认识了,准确地说,是因为言家主和长公主的相识,他们才认识。”    言一色眼眸亮了下,心下感叹,哇奥,闻到了狗血的味道!    迟聿缓缓睁了眼,眸子狭长深邃,眼型、厚薄完美到极致,暗红盈亮的瞳仁犹如寒夜血月,奇异诡谲,冷魅勾人,妖美犀利中带着睥睨一切的凶残,令人不敢直视!    他冷声开口,漠然凉薄,仿佛是那无情的时光岁月,“言明和她竟然十六年前就认识,当时关系必定不简单……孤记得她交兵权嫁人,是在十四五年前,夫君也并不是言明。”    “主子敏锐,那时长公主遇见言家主时并不知他身份,相处没多久后,便倾心相许,行义当初跟在言家主身边,旁观了他和长公主的相遇分离……”    ------题外话------    三更十点多啦!    话说,大家都看出来墨书其实是个男人了……    171 长公主与言明的往事(三更)    言一色直起腰来,上半身坐正,抬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当初,长公主既然喜欢上了言明,肯定不会再和一个小侍卫互生情愫,两人暗通款曲,一定是在她和言明分开之后……让我想想,十几年前,言明一定做了什么,辜负了长公主,所以她心怀怨恨。”    “娘娘说的没错……言家主在和长公主相遇前,已有正室妻子,对她或许有几分真心,但也只能纳她为妾,彼时,言家主在初遇时,也不知她身份,直到后来情意深厚时,才让人查了她,得知她是皇室公主,且是无忧皇帝唯一的妹妹后,因言家世代不与皇室联姻的传统,狠心抛弃了她……后来,适逢无忧皇帝忌惮长公主拥兵自重,意图收了她的兵权,让她嫁人,长公主心灰意冷,答应下来,这时候,还没离开无京的言家主,得知了此事,他找上长公主,两人争执了许久,后来……言家主心思扭曲阴暗,将不肯取消与他人婚约的长公主扔进了难民营,那时她被喂下了软筋散……”    墨书话音止住,相信两位主子完全可以自行想象,懂她的意思。    “长公主毕竟是皇室公主,言家主不可能真的让她被贱民糟践,在即将酿成大错之前,将她捞了出来,同时让身边的行义杀了那里的所有人……言家主自觉此举不过恐吓手段,认为后来诚心道了歉赔了礼,言明他只是爱的深沉,看不得她另嫁他人,所以才怒极失控,便能一笔勾销,但殊不知长公主就因这一次,由爱生恨,意图向他报仇。”    言一色唇角勾着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眸中的光彩危险凛冽,哼了一声,“人面兽心,行同狗彘,不足以形容言明的无耻自私啊!长公主就算面对婚旨时以死明志,恐怕他都还嫌晚!恨不能长公主在被他抛弃的那一刻就自戕!”    迟聿没什么情绪呼应道,“你说的对。”    言一色闻言默了默,掀起眼帘撩了一眼迟聿,您言语里拍马屁的意思也太……明显了。    墨书继而道,“长公主被言明所伤,谋划着要报复他,可不久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孩子是言明的,她最终还是选择生下,那孩子存活至今……”    言一色一怔,几乎霎那间就想到了,“莫非是寒莞。”    墨书点头,“是!”    言一色了然,阳慧长公主对寒莞的暗中照顾在此时都有了解释,原来是母女,怪不得肯煞费苦心帮她护她,虽然不能让她以长公主之女的身份活着,但却给了她公主的身份,享一生荣华富贵,她被赵才人虐待了十年,不是长公主能料到的,可也确实是她的疏忽,这种疏忽,怕是来自对言明的恨,所以无法给予寒莞全身心的关切和爱。    但是说到底,阳慧长公主还是爱寒莞的,她那次在长公主府偷听,曾亲耳听到长公主说无意将寒莞牵扯进来,也就是说,她并未将寒莞当作报复言明的工具。    寒莞这人生经历实属坎坷啊,大幸与大不幸共存。    言一色笑了笑,“这么说来,言明唯一的血脉,就是寒莞了。”    迟聿神色冷漠,睨了眼言一色,“是不是在想一定要保护她,并准备把她推到言家少主之位上,你在暗处掌权,翻云覆雨就好。”    言一色闻言,眼皮一跳,张口就想问:你怎么猜到的?    但电光火石间转念一想,问了不就是在肯定他的猜测吗?蓦地刹住了念头。    言一色回以他一个微笑,装模作样地思虑一二,颔首,“你这个提议也不错哦。”    迟聿眸色暗沉,唇角笑意莫名。    言一色神色自若地看向墨书,“继续说罢。”    墨书连忙接着道,“言家主没多久就回了言域,下定决心复仇的长公主只来得及与他身边的行义联系了一次,早在她和言明情投意合时,她就察觉行义对她有意思,所以加以利用,私底下保持了联络,年复一年,两人情意渐深。”    “一晃十几年过去,长公主和行义按兵不动,直到三年前,言家主子女尽数被人暗害,死的死,残的残,无人能撑起日后的言家,言家主被长老阁逼迫重选继承人,他急需再让女人生下他的血脉,长公主看准了这次机会,和行义里应外合,步步为营,促成了如今的局面,想必主子和娘娘也已知道的八九不离十——长公主和行义的那个孩子,是两人计划里打击折磨言明的关键。”    172 色色:我又回来了哈哈哈(一更)    言一色手臂搭在檀木案几上,如玉手指轻敲着桌面,眸光晃动一下,漫不经心道,“说起那个孩子,他身中血蛊,想必是行义下的,但长公主曾找玉叱觉为那孩子解蛊,看来行义,是出了什么事。”    墨书神色一凛,肃穆道,“他不久前被言家主怀疑了,不过并没有怀疑到他和长公主秘密往来上,而是怀疑他是否叛变,私底下成了南少主或宁王府的人,言家主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将他关入暗牢用酷刑审问,终究……在一个时辰前死了。”    言一色闻言默了默,行义死了,那个中了血蛊的孩子,只怕命不久矣。    迟聿沉敛坐着,不动如山,漠然瞥了眼墨书,冷声道,“他们二人想利用那个孩子做什么。”    “正选大会结束后,当着诸位长老以及身居要务的言家各大首领面,言家主打算让那孩子与自己滴血认亲,以此证明他是自己的血脉,将少主之名揽在他头上,至于少主能掌控的权利,则依据正选大会的规则,给赢到最后的言家人……虽然更改不了庶出进入言家权利中心的结果,但也算扳回了一局。”    “长公主熟知言明打算,所以心生一计,谨慎筹谋,让言家主以为她和行义的孩子,是他言家血脉,企图在滴血认亲时,让言明丢尽脸面,威严扫地,成为众人笑话,日后再难抬起头来,不仅如此,言家主还要接受自己两三年心血毁于一旦的结果,与庶出的对弈,他输的彻底。”    言一色颔首,似笑非笑道,“言明心高气傲,自尊心极强,认为自己运筹帷幄不可能出差错,结果最后,他一败涂地……长公主此举,可谓死命在他软肋处狠踩啊,这报复的手段确实不错,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迟聿心底一片冷寂荒芜,没有言一色那样的好心替长公主惋惜,他暗红如砂的眼眸微眯,缓声问墨书,“长公主的报复只有这些?”    墨书皱眉,神情冷凝道,“似乎不止,但目前只查到这些……”    言一色扬了下眉,眼底波光流转,原来还有吗?她还真期待。    这位昔日战场上的铿锵玫瑰,手腕、心智果然卓尔不凡,只是……    言一色眸光一暗,但愿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成为手染无辜者鲜血的恶魔。    言一色想起行义的死,以及那个注定活不久的孩子,他们的逝去,对长公主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她会变成什么样?    言一色无声想着,心中隐有不安的感觉。    迟聿悄然扫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言一色,冲墨书吩咐一句,“继续盯着。”    “属下明白,有了消息,会尽快向主子回禀。”    墨书话落,琢磨着两位主子大概有话说,于是从窗户翻出,跑房顶上蹲着去了。    迟聿凝视着在想事情的言一色,正要说什么,就见她突然沉思中回神,站起身来,冲自己笑道,“我走了,晚安。”    她话落,抬脚朝外走,迟聿眸光一动,长臂一伸,拉住了她的手。    言一色停步,转身,狐疑地看着他,“干什么?”    迟聿紧了紧掌中的柔荑,暗红凛冽的眼眸若无底深渊,苍茫冰川,眸光晦暗不明,情绪难辩,声音里却缠着丝丝缕缕的温柔,淡问,“你的立场。”    言一色闻言笑了,清澈如水的眼里仿佛盛了万千繁星流光,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她不答反问,“你看呢?”    迟聿性感冷锐的唇勾起弧度,眼睛凝视着她,亦反问,“答对有赏?”    言一色‘呵’了一声,见他这个样子,就知自己心思又被他猜中了。    她将手抽出,潇洒转身,“你还是住嘴!”    迟聿注视着她的背影远去,随着她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中,他眼里的生机与柔色,也在一点一点散尽。    一个人的黑夜,空寂和孤独被无限放大,难以言说且难以驱赶的冰冷流窜直四肢百骸,迟聿其实早已习惯,冷漠麻木到分不清这到底算不算痛苦、是不是折磨,他只知道暗夜迟早会过去,那他便等。    边想某一个人边继续等。    迟聿闭上了眼。    没过多久,他察觉到了什么,掀开眼帘,朝窗外望了一眼。    ……    言一色从迟聿房中出来,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自己房内,眼瞅着要经过言序、祁东耀、寒瑾所在的房间,蓦地察觉到暗夜远处传来阵阵杀气,汹涌如潮水,奔腾着朝她所在之处逼近,她身形一闪,几个眨眼间,又蹿回了迟聿房内。    “当当当——我又回来了哈哈哈。”    言一色朝迟聿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转身趴在窗户上,暗中观察。    迟聿看见她的瞬间,觉得无边暗夜都被点亮了。    他眼中不自觉流淌出一丝笑意,莫名的心底就软了几分,没有理由。    迟聿飘到言一色身边,靠在窗边,沉声问,“怎么了?”    言一色没答,只道,“来了!”    她话音才落,无数带火的箭矢嗖嗖而过,擦亮夜空,言一色头探出窗户,眯着眸子望过去,见火箭正中的是言序三人的房间,暗暗点头,“嗯,看样子不是冲我来的。”    无数火箭还在疾射。    迟聿站在她身后,也瞄到了火箭是冲哪间房去的,微一沉吟,便道,“言辉的人。”    言一色闻言转头,挑眉笑问,“他为言序而来?”    “没错。”    ------题外话------    二更老时间嘿y∩__∩y    173 色色:不过是想探探你的实力(二更)    言一色望了一眼远处起火的房屋,看出任由火势蔓延下去,自己和寒莞的那间也要遭殃,当下翻出了窗外,留下一句话,“我去救寒莞。”    迟聿沉默不言,任由她离去。    墨书从房顶上落下来,视线在迟聿真容上一扫而过,眼睛一垂,恭敬沉声道,“主子是否要易容?属下先去看看。”    迟聿折身走进了房内,“嗯。”    ……    无数火箭全冲言序三人所在的房间而去,一转眼,那一间房便被射成了刺猬,火势在风的加持下,飞速蔓延,很快便殃及附近的屋舍,初看不过点点星火,再一眨眼,似要窜天而起,以言序在的那间为中心,周围相接的房屋不费吹灰之力便连成了一片火海。    祁东耀以及抱着言序的寒瑾,及时逃出了房外,落在一处安全之地。    寒瑾放下了武艺平庸的言序,神色冷凝,望着大火的目光变幻不定。    言序过分沉着冷静,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冷漠空茫和满不在乎,似乎毫不诧异这场夜袭的发生。    祁东耀咋呼着就要喊来阁中下人灭火,忽听寒瑾冷声道,“找不到人,都死了。”    祁东耀一怔,云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应道,“不错……我看过了,无人活着,而且微言阁外埋伏着不少人,被围的水泄不通。”    此时,阳慧长公主带着白练和白霜出来,目光一扫出现在此的几人,发现不见言一色和寒莞,正要问,就见言一色带着寒莞从天而降。    言一色放下寒莞,朝阳慧长公主走近了几步,祁东耀见寒莞落单,急忙靠了过去,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你没事?”    寒莞猝不及防接受了一波他的关心,一惊过后,敷衍笑了笑,“奴婢无事。”    祁东耀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冷淡,若无其事道,“没事就好。”    那边长公主在问言一色,“你的两个侍卫呢?”    言一色平静道,“他们逃命的本事一流,我并不担心。”    “那就好。”    言序隔着几个人的身影,若无其事瞄了一眼言一色。    云音几步靠近言一色,抬手指了一个火箭射来的方向道,“我听到了,所有人中气息最浑厚的人,在那里。”    她话音落下,言序浑身一僵,冷着脸,最先抬了头,寒瑾次之,祁东耀、长公主随后。    言一色没有理会,因为墨书出现在了她身边,一本正经道,“小姐。”    “我这里不用人保护,你找人来灭火。”    “属下知道了。”    墨书悄然离去。    在云音指出言辉的所在后,他似乎下了停手的命令,因为再无火箭射过来。    众人抬头,高处的一角飞檐斗拱上,站立着一人,因背靠漫天夜色,看不清楚他的身影,只有一个模糊漆黑的轮廓。    忽而,他动了,几乎是瞬间,他便从远处高顶到了言序面前。    在场众人,感知到他靠近轨迹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云音,一个便是言一色。    言一色比云音发觉的还多些,她的眼睛,能看到言辉一路逼近的身形,在其他人眼里,他的速度很快,肉眼完全看不到,也察觉不到,只能用‘瞬间’来形容,但于她来说,能让她瞧得清楚的速度,还是慢了。    她便也没打算再多看言辉一眼。    但她最终还是看了,甚至愿意认真地审视他,因为注意到他的脚上……散发着一层极淡的金芒。    那金芒,她甚为熟悉。    说起来,她还未了解过这边言家的家传武学呢。    言一色目露玩味,对言域言家终于有了几分兴趣。    再说回,言辉出现在言序面前的一霎那,他闪电般伸手,抱过言序的腰,准备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带走他。    言序的腰,他是抱上了,下一步动作,也做了,他本该将言序带回他来时站立的位置,却愕然发现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他的动作一停滞,所有人就都看见他了。    言辉和言序此时的姿态很亲密,两人肩并肩站着,言辉的一只手臂正抱着言序的腰,言序在目视前方,而他因为搂腰的动作,侧脸倾身,靠言序很近。    这姿势若换成一男一女,就能说的上暧昧了。    长公主等人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几乎全都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其实这一幕里还有言一色的参与。    她正站在两兄弟面前,还处在他们中间的位置,一手抬起,正摁在言辉的肩膀上,看起来那是一只纤纤素手,柔软无力地仿佛一折就能断,但被她抓住肩膀的言辉却知道,这手!分明犹如铁钳!将他牢牢摁死在原地。    也就是言一色这一摁,才阻止了他带着言序离开。    众人一时寂静无声,仿佛每个人都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言序作为当事人之一,回神的很快,看看目前他和言辉以及言一色的站位,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眼神终于有了焦点,看向面前的言一色,言一色察觉到了,回给他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浅淡一笑,“你想跟他走就别动,不想就退开。”    言序一愣,没想到言一色让他做选择,他霎时就想问,你是为了给我选择才出手阻止言辉?    他这话只在脑中过了一遍,还没开始考虑到底说不说时,就觉一把带鞘的剑,自身后,从他和言辉肩膀之间的缝隙中伸出来,下一瞬,那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击力,将他打飞了出去,撞到了不远处寒瑾的怀里。    对言序动手的,正是迟聿版侍卫小黑。    他不久前就来了,只是一直在暗中,他对言一色给言序选择没意见,但对言序迟疑怔愣似乎在想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样子,深恶痛绝!    所以上前打飞了他。    瞧你为难做选择的样子,孤替你选!    言一色和迟聿对上眼,默了默,事已至此,她也没啥好说的。    迟聿阴戾的视线一转,钉在了言一色钳制言辉肩膀的那只手上。    言一色被看的手忍不住一松,言辉抓住时机,脚底闪移,到了一个避开众人,可进可退的地方。    他能逃离,还是言一色无心真抓住他。    言一色唇角勾着淡笑,看了过去。    迟聿走到她身后,做一副侍卫模样,眼睛垂着,视线一直落在她那只碰了言辉肩膀的手上,不知在想什么。    云音回神的很快,也猜到了言辉的身份,上前走近言一色。    阳慧长公主等人还有些云里雾里,待在原地静观其变。    寒瑾和言语与言辉关系密切,又是他这次夜袭的目的,自然没道理避开,两人也走到了言一色身边。    言辉一身飘逸出尘的白衣,负手而立,先是用复杂柔情的眼神看向言序,后用狠毒的视线扫过寒瑾,再便是目光探究地扫向言一色,他见识了她的实力,又知晓她是谁,心中沉的厉害,笃定自己会在继承人正选大会赢得胜利的自信,在这一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一张脸生的极好,确实是个美男,只是身上气质有些诡异混浊,似乎染着沉重阴暗的血腥气,越是靠近,越让人不寒而栗。    他对言一色说道,“轻妹妹好俊的功夫。”    言一色眸光莫名,却是笑道,“叫我言轻。”    言辉闻言,倒是从善如流,改了口,“好,言轻……”    他说着,话音顿了一下,阴狠地看了眼寒瑾,别有深意道,“寒太子扣了我宁王府的人言五公子,不知你可是要帮寒太子?”    寒瑾心下一凛,方才言辉莫名出现在言序面前,给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他自以为已将言辉的实力摸清了八九分,可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是他天真了。    如果言辉有心借着那鬼魅般的速度杀他,他自己定然抵挡不住。    而言辉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一是顾忌着他皇室太子的身份,二是顾忌着跟在他身边,潜伏在暗处保护他的皇室寒阁隐世高手。    至于言轻……    寒瑾深吸一口气,钦佩惊艳的目光落在了言一色身上,从刚才她和言辉的那次交手看,她明显更胜一筹!    这次言域继承人的正选大会,其他人不过是用来以示公平公正的小角色,言轻和言辉才是彼此真正的对手,也是唯一的对手。    言轻成为言家少主,指日可待。    寒瑾此刻给予了言一色无比的信心和期盼,且认为她会因为阳慧长公主的关系,向言辉表明,她站在自己这一边,然而言一色毫不迟疑的一句话,让他脸上的微笑僵住。    “那是你们的事,我只关心能否成为继承人……刚才出手,不过是想探探你的实力。”    174 色色:不关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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