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说什么分手的屁话
沈向恒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江月的长相颇为貌美,就算已经年过四十了也依旧风韵犹存,成熟女人的气质让她看起来韵味十足。 王稳说:“你们不打个招呼?” 沈向恒抬起头来看着江月,江月也将目光投了过来,四目相对,暗潮汹涌,一股莫名的□□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沈向恒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伸手:“江老师好。” 江月伸出指甲修剪得体的手,微笑:“你好。” “沈影帝好久不见气色倒是不错。”江月声音带着十足的女人味,拉长的尾音仿佛勾人心弦,“看来应该过得很好。” 沈向恒:“劳您费心了。” 江月微微一笑:“长辈照顾晚辈是应该的,希望可以在这个剧组合作得愉快。” 沈向恒:“一定。” 寒暄过后,江月就走了,沈向恒的脸色不豫,不过他一向擅长伪装,所以旁人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王稳却是好奇:“你之前,跟她有交情?” 沈向恒:“嗯。” “听说江月早就结婚了,隐婚的,嫁给了一个富商,就是不知道嫁的谁。”王稳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些年看起来她混得不错。” 沈向恒淡淡的:“是吗?” 王稳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你不是很喜欢她?” “没有。”沈向恒没有什么表示,“见过几次,但是不熟,你想我一个有家室的人有什么表示?” “……” 够了。 休息室。 江月关上门,脸上挂着的淡淡的笑立刻就卸了下来,换脸的速度飞快,让人猝不及防。 身后的助理看她的脸色不好就打抱不平说:“也真是的,沈哥明明知道您回国了也不回家看看,现在……” 江月挽了挽鬓角落下的碎发,轻声:“我和他的母子关系为了避嫌不能曝光于众,他这个态度对我倒也没什么错。” 助理不说话了。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让简淮也接了这部剧,真有意思。”江月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倒是真敢。” 助理也知道她在说什么:“您很关心简淮吗?” 江月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面映出她姣好的容颜,但就算保养得再好也依旧依稀能看出来她眼角细细的纹路。 “我自己的儿子我都不关心,我关心简淮做什么?”江月看着镜子,回忆了一下简淮的模样,轻叹一声,“更何况简淮这孩子没遗传到一点好的基因,长得跟他一点也不像……” 助理似乎猜出来江月说的是谁。 沉默半晌,助理说:“您还是早日忘了。” 江月勾唇笑了笑:“忘不忘的,有什么区别,人死也不能复活。” “好,卡!过!” 早上的两个镜头终于全部过了,沈向恒把在地上坐着的简淮拉起来:“累了吗?” “不累。”简淮替沈向恒拍了拍身上的灰,“是我拖累进度了。” 沈向恒淡声:“拖累什么,要是谁都可以在镜头前一次过,奥斯卡影帝颁得完吗?” 简淮闷笑出声。 中午的时候吃的就是盒饭,因为要增肥,简淮难得享受了一次大鱼大肉,整个桌子上都摆满了给他吃的东西。 王导美其名曰监督他增肥,实则就是来蹭饭,硬生生跟他们挤了一桌吃饭。 简淮戳着碗里的狮子头:“导演,晚上大概多久能收工?” 王导瞥他一眼:“这才入组第一天呢,你就想着收工了?” “怎么着,只许人想上班不允许人想下班?”旁边的沈向恒护得很,“您这什么霸王条款?” 王导咽下嘴里的饭:“看进度,这才第一天,不拍太晚,下午的进度拍完就可以了。” 简淮点点头:“好。” 算算日子,很快就是他父母的祭日,也是巧了,拍戏的这座城市正好是父母陵园所在的城市,到时候请假去拜祭也方便一点。 王导一边吃一边说:“你们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吃不了苦,你看你姘……你沈哥,当年刚入行的时候,第一部 作品就是跟我合作的,那个时候条件多苦,为了一个镜头通宵拍戏,打戏哪有替身,都自己上的。” 简淮听了心疼得厉害,看向沈向恒的目光都软了:“哥……” “啧。” 沈向恒在桌子下面踹了王稳一脚:“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王稳懒得跟这对狗男男计较:“嘿,这也就跟你们这样,一般人你看我稀罕说吗?” 沈向恒给他夹了筷子菜:“那您就闭嘴。” “……” 跟之前和简淮说的一点也不差,沈向恒是真的吃得没什么油水,所有的餐基本上都是看着就让人没有食欲的那种,不仅如此,王导还要在旁边添油加醋: “小淮吃增肥的,向恒你可别吃啊。” “凌实家里对他苛待得很,这孩子长得瘦,他增肥你减肥,这种东西可碰不得。” “要不怎么说就是怕你们吃不完,我才过来的呢。” 有他在旁边叨逼叨,沈向恒的确也就只吃了点水煮的青菜和鸡胸肉而已。 简淮就期盼着王导赶紧走,他好给沈向恒开个小灶,可惜王导就是不走,把桌子上的肉都吃得差不多了才离开:“行了,我也不是那种煞风景的人,你们自己聊!” 门一关上,简淮就放下了筷子。 沈向恒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吃饱了?” “哥……”简淮跟做贼一样从一盘菜里面扒拉出藏起来的肉丸,夹给沈向恒,“你吃,我给你留的。” 沈向恒看着肉丸子,愣住了。 简淮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点期待:“我就怕王导给吃完了,提前给你藏的,他现在不在,你吃。” 沈向恒失笑:“怎么跟咱家吃不起肉似的。” “嘿嘿。”简淮摸了摸下巴,“你光吃那些青菜没盐没味的,减肥也不能这样啊,而且让你看着我和王导大鱼大肉,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沈向恒将肉丸子夹起来吃了:“用不着心里过不去,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吃的,早就习惯了。” 简淮稍微低垂下脑袋,声音有些轻:“我知道你习惯了的。” “但是……”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细若游丝的声音很轻,落在人的心尖上也仿佛是在挠痒痒一般,蓦地,沈向恒就是心里软了一块。 半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来。” 简淮迟疑了一下,到底是听话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去,沈向恒捏了捏他的手,简淮疼得倒抽一口气。 沈向恒挑了挑眉:“还知道疼呢?” 简淮抽回手:“我刚刚吃饭前看过了,不是特别严重的伤,就是淤青,晚上回去揉开就好了。” “所以呢?”沈向恒说,“就可以瞒着不说了?” 比起这个,简淮更好奇另一件事:“哥,你怎么看出来的呢?” 沈向恒捏了一把那手感日益变好的小胖脸:“虽然衣服穿得厚,但是刚刚你夹菜的时候,胳膊动作不自然。” 简淮小声逼逼:“我感觉我动作还蛮自然啊。” 他已经在极力忍耐了,争取不露馅,怎么沈向恒仿佛火眼金睛一般居然就这么看出来了! 沈向恒嗤笑一声:“就你这点演技,还跟我在这秀?” “……对不起。” 外面有敲门声。 沈向恒:“进来。” 茶茶走了进来,顺便关上门:“哥,你要的药我买来了。” “放那儿。”沈向恒指了指桌子。 茶茶应了一声,把药放到了桌子上面:“有药油,也有止疼的药膏,哥,还有你让买的暖宝宝。” 沈向恒说:“辛苦。” “不辛苦!”茶茶赶紧不做电灯泡,“那我走啦。” 沈向恒点了点头:“去。” 等茶茶走了,沈向恒把简淮的衣服袖子捋了上去,看到那雪白的胳膊上面有些青的淤痕,将油涂开给他抹在手臂上。 简淮有点疼,“咝”了一声。 沈向恒皱眉:“你也知道疼,刚刚不是嘴硬得挺像回事吗?” “……” 简淮委委屈屈地垂下脑袋。 沈向恒也不再说他,继续给他抹完药膏才放手,又把暖宝宝撕开:“站起来。” 简淮有点好奇:“服装组允许贴暖宝宝吗?” 有的时候为了服装看上去自然一些,暖宝宝什么的是不被允许的,冷就受着。 沈向恒贴在简淮的腰上:“允不允许也贴了。” “……” 可以的。 这两天山城的天气都挺好的,简淮跟剧组请了半天的假去扫墓,临行的时候,沈向恒问他:“要陪你去吗?” 简淮摇摇头:“不用的。” 其实也有很多年没去祭奠了,他在国外六年,狠了心地不回来,所以也一直没有过来扫过墓,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来。 墓园坐落在山上,前两天刚下过雪,天气还有些阴凉,简淮拎着花篮和纸钱上了山,不管这纸钱到底能不能让他们在地下过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简淮遇到了在外面扫雪的守墓人。 守墓人看到他的时候一愣:“你、你是……” “我是简淮。” “真的是你啊!”守墓人显得有些惊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简家的事情守墓人其实是知道一点的,这对父母离世,留下这可怜的孩子没人管他的死活,就算孩子真的不再来悼念都是情有可原的。 简淮笑了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那你……” 守墓人难得地顿了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简淮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正说着,不远处的山间小路上走下来一个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低着头与简淮擦肩而过。 简淮转身看了过去。 守墓人说:“不是要祭奠吗?快进去。” 简淮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影有点熟悉,他可能在哪里见到过,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收回了目光。 走在去祭奠的路上,简淮时隔六年还是找到了自己父母的那座墓碑,令他很惊讶的是,这里被打理得很好,墓碑前还放着新鲜的鲜花。 “有谁来过吗?” 简淮想了想,他们家的那群亲戚,在他家破产了之后基本就跟他们断绝来往了,就像是躲传染病一样,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 半坐在墓碑前,简淮把纸钱堆在地上简单地画了一个圈,接着再用火柴把纸钱点燃,火烧起来,带着一股子焰火的味道。 简淮把其中的一些拿出来,分给了隔壁。 “爸……” 简淮看着火焰,淡声:“从我小的时候,你跟妈妈的感情就不错,我也以为你们感情很好。 “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你跟妈妈是分床睡的。 “我不懂,原来夫妻也是要分床睡的吗?” 简淮干脆坐在地上,他看着墓碑上两个人的照片:“之前就听你说,你跟妈妈是村里人定下的亲事,到了年龄就成婚了。你还说,妈妈从小就跟了你,很辛苦。” “所以……你不能辜负她。” 墓地里面很安静,偶尔有鸟叫声传来,冬天的冷风吹得人清醒,简淮轻笑了一声:“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辜负她呢?” 原本父母的死在他的心里已经算是揭过去了,但是当他知道这事情可能有蹊跷的事情,又无法再装作不知道。 如果真的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存在,那他的妈妈,他的家庭,是否就是因此才会破碎?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简淮必须要找到答案。 “小淮?”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简淮转过头,和一名妇女的目光对上:“真的是你啊?” 简淮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这位是谁了。这应该是他们村子里的一名妇人,之前跟他们家里相处得倒是不错,后来他家里发达了,对她倒也没有忘记,工作什么的都有扶持。 “王婶?” 王婶笑了笑:“真的是你,小淮啊,真的是你。” 简淮站起身:“王婶,您怎么来了?老家离这边蛮远的。” “你母亲阿凝的忌日,我总得来看看。”王婶现在的年纪大了,两鬓都斑白了不少,她艰难地弯下腰,“她这个人啊,最是注重仪式感了,这种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啊。” 简淮搀扶着她。 王婶说:“小淮啊,阿凝有了你,很不容易啊,你要好好孝顺她。” 简淮怀疑王婶是年纪大了,所以脑子不是很好使,说胡话了,但也只好连声应着:“您放心,我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婶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她这一辈子都搭在俊远的身上了。” 简淮沉默道:“爸爸跟母亲的感情的确让人感动。” 王婶笑了笑:“阿凝也算是完成心愿了,生死都与俊远永远做伴了。” “……” 简淮的手一颤。 有一瞬,他忽然不想查了。 有些真相或许会让他很难受,但是……事已至此,半只脚已经踏进来,他已经不能再退了。 简淮哑声:“您可以告诉我,我父亲和母亲,是不是包办婚姻,没有感情的?” 王婶叹息一声:“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日子不都是那么过吗?” 简淮沉默了。 从墓园里面出来,他当真是有些恍惚,守墓人说:“走啦?” 简淮在他面前停下:“我不在的这些年,我父母的墓,是谁让您帮忙维护的?” 守墓人的眼神飘忽:“哪有人啊,这不都是看着可怜,顺手帮帮忙吗?” 简淮安静地凝视着他,看得守墓人心里发慌。 “很快就要过年了,这些年您帮忙守墓打扫辛苦了。”简淮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卡,里面有点钱,“拿着过年,一点心意。” 守墓人觉得这张卡千斤重,这种钱他怎么能安心地收下? “这都是应该的!”守墓人要把卡还回去,简淮没有让他成功,自己下山了。 坐到了车里,简淮还是没法冷静:“总觉得漏了什么。” 脑海里不断地回放这半天的画面,终于定格在那个女人的背影上,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就是想不起来。 “好,卡!” 王稳大步走过来:“这几幕表现得还可以,休息一下,我们过会儿再来。” 江月的助理过来递水:“姐。” “嗯。”江月接过了水,看了沈向恒一眼,趁着这边没有几个人,轻声,“多久了,终于听到你喊我妈了。” 即使是在戏里。 沈向恒披上外套:“母亲也不想暴露我们的关系,这里人多,还是小心点。” 江月一哽:“向恒,我以前不是那个意思……” “以前的事情再提就没意思了。”沈向恒挑了挑眉,“您还是保重好自己。” 江月看着沈向恒走了,握紧了拳头,指甲差点把手心掐出血来。 简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回了房间,还没一会呢,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过去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沈向恒,一下子就愣住了。 沈向恒穿着休闲的衣裳:“怎么着,不请我进去?” “哦……好。”简淮赶紧让开了一条缝。 沈向恒在酒店的沙发坐下:“端午说你没吃晚饭,是在外面吃过了?” 简淮其实就是吃不下,但是他不想让沈向恒担心,于是胡乱点头:“嗯……嗯。” “再说一遍。” 简淮心尖一颤:“没吃过。” 沈向恒看他忽然委屈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过来。” 简淮小步地走到他旁边坐下。 “一会儿我让他们再送来一份,多少得吃点,你忘记自己还在增肥了?”沈向恒捏了把简淮的脸,“还是想瘦两斤刺激刺激王导?” 简淮摇摇头。 沈向恒收回手:“说。” 简淮好奇地望着他。 “去墓地,遇到什么事了?”沈向恒撩起眼皮看着他。 简淮被戳中了心事,或者说,他在沈向恒面前根本就无法有秘密可言,这个男人太厉害了,轻易就能把他看透。 可是…… 要怎么说,他怀疑自己父亲出轨,怀疑他父母的死不是意外? 要怎么开口说这种丑事? 沈向恒又会怎么看他,怎么看他家里。 见他沉默,沈向恒冷了脸:“你毛病又犯了?” 简淮一愣。 “欠治?”沈向恒原本儒雅的面庞仿佛裹上了一层寒霜,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抿了一口,“今天这日子,我不想跟你吵,别惹我生气。” 简淮知道他不高兴了,终于下定决心:“我怀疑我爸妈的死不是意外。” 沈向恒动作一顿:“理由。” 简淮把之前的事情一股脑地都说了,包括自己的推测还有今天遇到的几个人,林林总总都说了下来。 沈向恒挑眉:“所以,你有怀疑的对象。” 简淮不敢说:“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是有个大致的方向,之前……秦越说我父亲和你父亲在生意上有冲突,他说会帮我问一下,但是现在都没有再给我消息。哥,我并不是怀疑你们家,我……” “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去查。”沈向恒打断他,“但有一件事情,我们要提前说清楚。” 简淮一愣,眨眨眼,好奇道:“什么事?” 沈向恒与他面对面,声音慵懒沙哑:“咱们有一说一,如果这件事真的跟沈家有关系,你把事情给理清楚了以后,不能迁怒于我,不能到时候跟我说什么分手之类的屁话。” “他们的事是他们的事,查清楚你也安心,但他们的那些破事,不能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明白吗?” 简淮轻轻地点头。 “如果……”沈向恒眯了眯眼,“你不能两头拎清,这事就不必查了,哥也给你保证,你绝对查不到。” 简淮都没想那么远,但是既然沈向恒这么说了,他肯定答应:“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波及无辜的,只是想查清楚而已。” “最好记住你说的话。”沈向恒“啧”了一声,“别到时候出尔反尔逼我治你。” “……好。” 原本简淮心事重重,压得他难受的事情,沈向恒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简淮吃完饭也就睡了。 “简老师早!” 简淮早上起来后在剧组里遇到了茶茶,她拎着早饭:“给您也带了一份,过去一起吃?” 简淮应了一声好。 他刚要动作,就看到休息室的尽头来了人,江月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进来,路过简淮的时候微微一笑:“早。” 简淮:“早。” 他看着江月的背影,身子慢慢地僵硬,记忆犹如忽然被打开了闸门,他终于想起来了,昨天在墓地里面遇到的女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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