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弗斯

    是啊, 早该杀了律的。    谁都知道律会是个祸害，可弗斯偏偏舍不得。    弗斯一开始并不是仲裁者这边的人。    他是第十二殿。    律当初直接挑战了第十一殿，挑战成功后，他成为了第十一殿, 原本的第十一殿成为了十二殿。而弗斯，也就此失去了第十一殿的位置。    因为神族的力量和天赋是天生的, 所以弗斯也无法战胜后来的第十二殿，夺回自己的位置。    骤然失去了十二殿的位置, 他在神族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他开始怨恨起了挑战了第十一殿的律。    十二殿虽说是能者居之，但神族千万年来, 从来没有人会挑战同一代的十二殿，因为这是注定的。    可偏偏有个混血的神族，就这么莽撞地把他挤下了十二殿的位置。    他气得去挑战律，他自知自己不是律的对手, 他只是单纯的不甘心。    律被他挑战，一开始有些惊讶, 但还是十分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挑战。    失败是意料之中的。    几个照面，他就被律压制住了。    但是他并不甘心, 一次又一次地反击, 律不愿意伤他, 只是不断地防御, 后来手臂不小心被隔了一刀。    “你为什么不反击我？！”弗斯气得大声问道。    那时候弗斯还是个金发少年, 倔强的样子看起来像只小兔子。    “因为……我好像得罪了你？”律笑眯眯地问。    听到这句话, 弗斯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觉得特别委屈。    他胡乱地向律攻击，但是都被律接住了，最终律用束缚锁链把他捆住，点了点他的脑袋，问他：“好，小兔子，告诉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那时候的律是跟万年后，完全不一样的律。对老家伙那样的老（lao）不(yin)修(bi)虽说是不假辞色，但是对这种像小动物一样的小孩子却是十分有耐心。    弗斯红着眼眶，别过脸：“我是原先的第十二殿。”    “我生来就是第十二殿，可是因为你，我不是了！”    少年继续红着眼：“那你先挑战我也好啊，为什么我连输都没输，就直接被挤出去了。”    律一愣，随后他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抱歉啊，我不太懂神族的规矩，之前没想这么多……”    “不要动我头发！”少年炸毛了。    “好好好。”律把手放下，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    “那你可以去挑战其他人呀。”律说。    “说得容易。”少年瞪了律一眼，擦了擦马上要掉出来眼泪，“神族的实力是生而注定的，我根本打不过那家伙。”    “那你还来挑战我？”律挑眉。    “我是看你不顺眼！”少年瞪着圆圆的翠色眼睛。    “好。”律好脾气地点头，“那你为什么非要去当十二殿呢？我感觉挺没意思的。”    “你！”少年真的生气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自己抢了别人的位置还觉得没意思，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真的想要的话，我可以把这个位置还给你啊。”律耸肩，“反正是那个老家伙让我来的。”    “谁要你的施舍？！”    “那你想怎么办呀？”    少年别着脸不说话。    律被这个难搞的少年搞得没了辙，想了想还是决定灌鸡汤。    “就算不死十二殿了，你也可以去做些其他的事情啊，”他说，“比如神族的仲裁者？他们的地位好像也很高。”    少年又瞪了律一眼，眼神就像是在说“你个土包子就是没见识”。    “仲裁者那些人，都是些血统低贱的神族才去的！”少年哼道。    仲裁者其实是很大的一个组织，为首的是七大仲裁者。    十二殿和七大仲裁者互相看不顺眼，十二殿觉得仲裁者血统低贱，没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仲裁者觉得十二殿假清高，其实都是一群自诩血脉的绣花枕头。    “你一边说神族的实力是生而注定的，一边又说仲裁者那边的神族血统低贱……可他们明明实力不比十二殿差，又哪里有高贵低贱之分呢？”律说。    少年低着头，没说话。    看着他金色的发顶，律没忍住又撸了一把，哄道：“好啦别难过了，哪有什么天生注定的事情。”    “嗯……你等我一下。”律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拍了拍少年的头，转身就消失了。    少年一抬头，发现律已经不在原地了：“你……就怎么走了？”    “混蛋！你倒是把这个束缚锁链的咒语解开啊！”少年急的跳脚。    过了没多久，律突然又匆匆跑回来了。    隐约间，少年还听到远方有个怒吼：“臭小子！那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酿酒的好东西！”    “给你用来酿酒那也太糟蹋东西了，不如送我了！”律边跑边回头喊道。    少年愣了愣，那声音……似乎是他们的神皇。    在少年的印象中，神皇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神皇一眼——也不被允许。    可神皇跟律相处却这么随意，嬉笑怒骂，单凭心情……也藏着旁人无法融入的亲近。    “给你！”律跑得有些气喘，他把手伸向少年，是个白色的小果子。    “可别小看这个果子，它蕴含着一丝法则之意呢。”律说，“老家伙要用来酿酒——天，也太浪费了，我早就想偷过来了。”    他把果子塞到少年的手里，然后对少年眨眨眼睛：“老家伙生气了，我得去哄哄他，再见啦小家伙。”    说完他就往神殿走去了。    说是再见，弗斯却再也没见过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他过了不久就离开了莫蒂伦斯，听说，是去了人类的城市。    那些低贱的种族，有什么意思？    彼时弗斯已经吃下去了那个小果子，法则之力冲刷了他的全身，他早已停滞的实力再次突飞猛进了起来。    那之后，神皇召见过他一次。    “他把那个东西给你了？”神皇高坐在神座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弗斯拘谨地点头。    “看起来效果还不错。”神皇看了一眼弗斯。    “那臭小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神皇还是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弗斯捏着自己的衣袍，心中竟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涩。    “行了，你回去。”神皇拂袖，赶客了。    弗斯没有去挑战十二殿，而是真的去加入了仲裁者。    仲裁者内部的权力倾轧也并不小，弗斯在里面摸爬滚打了数年，但还是因为原先是十二殿的原因受到排挤。    律也终于从人类的地盘回来了。    弗斯很高兴，他想向那个家伙炫耀一下他现在取得的成就，或者说再去挑战他一次。    但是他没有等到。    律在神殿呆了半月，没有神皇允许，没有人能擅自出入神殿，所以弗斯一直找不到机会。    之后，律又去接连挑战了第十殿到第一殿，一口气取代了第一殿。    在挑战的过程中弗斯也没找到机会去见他，等到挑战结束后，弗斯想去说恭喜，谁知律马上就又走了。    他总是来去匆匆。    弗斯从少年成为了青年，成为了七大仲裁者之一，渐渐地，弗斯也不是很想去见他了。    他只是偶尔在想，那些低劣的种族，到底有什么好？    后来，哪怕有机会去见律，弗斯也并没有去。    他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他变了。    那个白色果子带给他的不只是实力的进步，更是一种不断突破的可能，他渐渐地迷恋上了这种提升力量的感觉。    弗斯和律，成为了他们那个神族最大的两位天骄。    没人知道他们的重点在哪儿。    弗斯越发迷恋变强的快感，但提升总有限度，最终，他还是遇到了无法跨越的瓶颈。    他日夜苦修而不得，几近疯狂。    最终，他在想：为什么神族的实力是生而注定的？为什么就算是他，也被限制在了一个瓶颈？    是谁在桎梏神族？    ……    后来，神族有人无意中发现了塔钦圣兰之外的世界。    彼时弗斯已经是仲裁者之首，他在野心膨胀之余，也想到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仔细想想……那些低贱的种族，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不是吗？    ……    弗斯策划了数百年，他渐渐架空了神皇的力量，而神皇……似乎并没有什么抵抗。    弗斯去往神殿见神皇，这时他已经可以直视神族的名义上至高者了，而这个被架空了的统治者从不慌张，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就像是在看戏一样。    这更加触怒了弗斯。    ……    弗斯知道自己最好在一开始就杀死律。    因为律对那些弱者充满了可笑的同情心，必然会阻止他。    但是他没有下手……说不出是什么心理，也许是等以后神族成为万界之首时，他可以好好欣赏这个愚蠢的家伙慌乱的样子。    弗斯觉得，反正律应该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