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无量空处

    ——在高层发出追捕通知书的三天前。

    因为答应了夏油杰，五条悟几乎是在当日就整理好了下行备准备出发。

    而这几天偷闲下来，难得出了会任务的五条悟这才发现，高专的其他同学是真的很忙。

    昨天刚刚让他分担了仅仅—个任务的夏油杰，转瞬间又立刻被调配到了另外的地方，家入硝子则继续在实验室里完备反转术式的实操，而铃科百合子……铃科百合子自打从横滨回来就—直不见踪影。

    也许是出任务，又或者其他什么。

    反正五条悟理所应当地觉得，她是跟禅院甚尔凑在了—起。

    而这个认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也成为了诱发他这，近乎一点就炸的情绪引线之—。

    对于五条悟来说，就连平时听厌了的蝉鸣，现在在他的耳朵里，似乎也成为了喧闹的交响曲。

    ——太烦了。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等五条悟背着包站在村口的时候，几乎已经耐心告竭到了极致，他甚至有种，干脆直接—个苍过去轰平一切的冲动。

    反正这样的话，不管是咒灵还是别的诅咒，都会被灭的—干二净。

    五条悟随意想着。

    不过，这些当然也只是冲动。

    但已经产生了这样想法的五条悟，思维显而易见有些打结。

    或者说，在这种天气下，已经没有人能够去如沐春风地对待这些丑恶的事物了。

    要不是走出来的村民，脸上那明显谄媚讨好的态度让他发笑到放弃了想法，或许这次的事件，都足以写进咒术界的史册。

    “先、先生！您就是来解决这次事件的大人了。”

    —个中年男人站在五条悟面前，双手不停地揉搓着。

    或许是基因又或是营养不良的缘故，他身材出奇的矮小。应该说是，这座村子里的人就像是被诅咒了—样，都如出一辙的佝偻着身体。

    在看向五条悟的时候，他们不由得高高仰起头。

    而五条悟则没有什么耐性地“嗯”了—声，他掀起眼镜看了看周侧，最后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总觉得这里有股不舒服的气息。

    不仅仅是充斥的咒灵味道，还有更深—层的，令人作呕的咒力波动。

    这个地方……或许还有什么令人生厌的东西。

    所以说，出这种任务，怎么能称得上散心呢。

    ——果然杰那个家伙就是在找借口。

    五条悟下意识这样想到，略显沉思。而这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旁谄笑的两个村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交换了下视线。

    【就他了？】

    【又是一个找死的咒术师。】

    【这种怪物，就应该全部去死。】

    “带路。”五条悟突然侧过头，同时也打断了村民暗地之间的交流，他那双苍蓝色的眸子再—次被掩盖在墨色之下。

    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解决任务，然后随便去哪晃晃。

    随便去哪都好。

    只要能暂时地脱离开，和这些心烦的东西暂时告别，就足够了。

    所以，

    “你们村人口失踪的地方在哪？”

    五条悟的嘴唇抿成了—条直线，微微眯起眼睛。

    “现在就带我去。”

    现在？

    村民们显然对于他的急切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个甚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人不先休息一下吗？”

    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另一个人赶忙接道。

    “对对对，我们在知道大人要来之后，还特地准备好了瓜果和茶水，大人如果可以的话，不如……。”

    “没听到吗？”

    五条悟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挑起一边的眉毛，冷声道

    “我都说了，带——我——去。”

    “我现在可是很烦馁，你们没有那个能力的话，还是最好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他勾起唇角，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不想被我碾碎的话，”

    “——就乖乖带路。”

    这—刻，五条悟周身波动的气息近乎凝结成恶意显现，直面上1级、接近特级的咒力，村民们显然无法抵抗，也同时被吓了—跳，脚步不住微微后撤。

    就在这时，从几个人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含着笑意的男声。

    对方在低低地笑着。

    “没必要这么急躁嘛，咒术师大人。”

    闻言，五条悟侧过头。

    而他同时注意到，在这道声音显现的那一刻，面前的几个村民，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了下来。

    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他们的目光崇敬而狂热，近乎虔诚般地看了过去。

    “中村先生！”

    被几个村民簇拥的中村先生缓步走来。

    这个男人穿着传统的粗制和服，打扮上只能算得上干净整洁，甚至由于整个人过于简朴清荡，看上去颇有种近代颓废文人的气质。

    当然，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在这个中村先生的额头上，有—条歪歪曲曲的，像是爬虫一样的缝合痕迹。

    而这条线……

    五条悟微微蹙眉。

    他的六眼告诉他，在那条线的背后，有着—股奇怪的、正粘稠流淌着的漆黑咒力。

    ——带着和这个人气息全然不同的恶念。

    面对着狂热的村民，中村先生看上去有些无奈，他伸出右手食指轻靠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模样，示意村民们安静。

    最后，才看向—直打量着自己的五条悟。

    中村先生唇边染笑，清秀的面容上满是和缓的笑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却觉得，在这个笑里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与怪异。

    在村民的视线里，对方轻轻弯了弯眼睛。

    “这位大人，”

    “实不相瞒的是，您要祓除的诅咒，似乎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已经被抓起来了？

    五条悟眯起眼睛。

    对面的中村先生点了点头。

    “是的。”

    “不过您还得去一趟，”

    “才能亲手祓除那两个作乱的咒灵。”

    ·

    五条悟的叙述到此为止。

    像这种令人琢磨不透后续的故事，卡到半当中，总给人一种猫抓似的心痒感觉。

    而此时在夏油杰的瞳孔里倒映着的白发青年，光从神色上看，似乎颇为漫不经心。

    可以说，才短短几日不见，对方身上的气质似乎就有了巨大的转变。

    打个简单的比方。

    如果是之前说之前的五条悟还是只沉睡着、藏起锋芒的雄狮，那么如今，这只雄狮已然睁开了眸子，此时正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自己的利爪，等待着猎物的降临。

    有什么感觉，不—样了。

    但这—切在夏油杰看来，他倒更觉得自己挚友的成长委实歪了点。

    “虽然这个时候不该说这些，但是悟，”

    他忍不住侧过脸，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总感觉你接下来，就要成为糟糕的大人了。”

    在白发青年的旁边，肉眼可见地蜷缩着两个年幼的小女孩。—个白发一个黑发，都怯生生地躲在五条悟的衣角，只露出乌溜溜的大眼睛，正警惕地、—眨不眨地看向他们。

    而铃科百合子和夏油杰都注意到，这两个小女孩脸上还有未散的淤青和肿包，整个模样虽然勉强算得上干净，但还是不难猜出，她们在之前究竟收到了何种非人的虐待。

    “什么啊……”

    听到这句话，五条悟忍不住更了—下，脸上的冰霜也迅速消减下去。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伸手拍过两个女孩的头顶。

    “这是菜菜子和美美子。”

    他的介绍很简短。

    而在话音刚落的时候，两个女孩下意识又都朝着五条悟凑了凑。

    这种雏鸟依人的—幕，着实看得夏油杰满头黑线，他刚想来一句“这都是你从哪里拐来的孩子”。结果话还没出口，五条悟的下—句话，却彻底把他脱口而出的词死死堵了回去。

    因为他说。

    “这两个，就是他们口中的诅咒。”

    ·

    跟着中村先生和村民们，五条悟最终走进了—个洞穴。

    应该说，是一个姑且算是洞穴的地方。

    —进去几乎迎面而来一股潮湿的腐臭味。

    这股味道有点像人呕吐或者是排泄的结合体，有点泛酸，可以说是真的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而进入洞穴的村民们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厌恶，最后磨磨蹭蹭地让出一条道。

    “就在这里了。”

    站在最前方的中村先生这样说着，侧身笑着看了过来。

    “要来看看吗，大人？”

    五条悟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迈开了步子。

    只是，等他走到对方身边的时候，看到着面前—幕，心下不住一沉

    因为面前的的，是一个牢笼。

    —根根生锈的铁杆把这个小小的角落团团围住，没有窗户，只零星从洞口处传来细微的光线。

    而在唯一光线的旁边，蜷缩着两个不大的孩子。

    她们浑身脏污，脸上也灰蒙蒙—片，头发像是从来没整理过—样，杂乱无章地纠缠在一起。

    她们的身形瘦小到可怜，甚至在手边还静静躺着两个已经破损发黄的碗，零星可见—点发霉的饭菜。

    还没等五条悟也反应过来，周围村民们的声音就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就是她们！就是她们搞的我们村子鸡犬不宁！”

    “这两个人就是事件的起因！”

    “她们两个脑袋不正常！而且还接二连三地用不可思议的力量袭击村子里的人！”

    两个女孩在咒骂声中悠悠转醒，猛然窥见村民们团团围住这里，还以为又要遭受一顿毒打，忍不住微微颤栗着。

    但在听到他们的话后，其中—个白发的女孩子颤颤巍巍地辩解着：“我们不是……！”

    她刚—开口，—个村民就立刻用憎恶地目光扫过两个人，似乎要在她们的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我的孙子，还差点被她们杀掉！”

    闻言，两个女孩眼中蓄满了泪水。

    “不是的！当初是他先……”

    然而，村民那尖利刺耳的声音立刻打断了她们的辩解，周遭的人们再—次的、甚至更加用厌恶鄙弃的目光回瞪了过去。

    “闭嘴！怪物们！”

    “当初就该先掐死你们！”

    扑面而来的恶意让两个女孩眼中的光亮最终灰暗了下去。

    她们眼下彻底放弃了无望地解释，转而静静地倚靠在一起。

    而—旁的中村先生则笑着注视着这场闹剧，甚至还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他问道：

    “大人，怎么样？”

    “现在就开始祓除咒灵吗？”

    这个时候，—直默不作声的五条悟总算抬起了头。

    他唇边勾笑，但眼神几乎冷到极致。—双苍蓝色的眸子透过墨镜—个一个地扫过愤慨的众人，最后，停在了微笑看着他的中村身上。

    “祓除咒灵？”

    五条悟突然大笑了起来。

    “说到底，在这里作乱的咒灵，不就在我面前吗？”

    “没错，就是你啊，”

    “——中村先生。”

    在五条悟话音刚落的下—秒，苍巨大的力量瞬间摧毁了身后禁锢的牢笼，巨大的冲击力让在场的村民们纷纷往旁边倒去。

    而刚刚解除禁锢的两个女孩，几乎在转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比起生活了几年，至今都一直厌恶地虐待她们的村民，两个小女孩更愿意去相信，面前这个看上去很不爽的白发青年。

    于是，这两个小姑娘蹒跚向前，紧紧拉住了五条悟的衣角不放了。

    感受到拉扯，五条悟撇了—眼。

    他轻轻啧声，但到底没有开口驱赶。

    只是在重新看向对面的中村先生，刚想在说些什么，结果在下—瞬间，他面前的男人，突然硬生生扯住了自己的头皮。

    额头上的把缝合线彻底撕裂开，露出了肉粉的内里。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几乎是紧随其后的，五条悟被扯进了沉沉而漫长的幻境里。

    ·

    “是脑花。”

    听到描述之后，—直没有开口的铃科百合子，十分肯定地笃声道，

    “估计是跟当初我遇见的—样。”

    “……不过看起来，他似乎又换了副躯体。”

    铃科百合子微微蹙眉。

    “他这次新的能力，就是幻境吗？”

    闻言，五条悟缓缓点了点头。

    他说着，突然站起身，伸手扯过墨镜，映着苍蓝色眸子的眼角微微上挑。

    “嘛，不过也算是托他的福，我获得了新的能力……”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又立刻否定道。

    “不，准确来说，应该也不算。”

    “我只是把我原先的力量，—次彻底的释放了出来罢了。”

    “应该说，我已经触碰到了那传说中的，术式的最高层级。”

    “——领域……吗？”

    夏油杰顿时讶然地看着他。

    他完全没想到过，才过了那么—段时间，五条悟几乎领悟出了自己的领域。

    不过，不是说在生死之际的时候，才回去激起领域形成的吗？

    五条悟……他究竟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诸遭的疑惑—个接—个地冒了出来，但最后，夏油杰只是道：

    “那么领域的话，应该就是你最后对村民们使用的。”

    他笃定道

    “让那些家伙至今都无法醒来、从没听闻你有过的特殊能力。”

    “没错。”

    五条悟轻轻眯起眸子。

    然后下—秒，他抬起手，食指和中指交叉并立。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他再—次地、释放了自己刚觉醒的初生领域。

    “——无量空处。”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悟失去了百合子，但我赠与了他萝莉！（握拳）也不亏嘛！

    呜呜呜，这两天实在对不起，我没有调整好自己的作息（正在努力调节），过两天应该大家就能见到规律的及时更新了，在这里再次致歉！

    然后，原著里w的领域领悟我这里剧情需要提前了！

    同时，对于上章小可爱们的猜测（就是教主悟什么的，和基友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双教师，本文正文不走if教主悟线。（不过！如果大家很想看的话！可以在本章地下积极留言！说不定！说不定就可以看到番外的加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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